今天太子被废了吗+番外(106)

作者:若兰之华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关键字:主角:穆允,卫昭 ┃与太子有旧怨的定北侯卫昭回京了。满朝文武都在等待着一场腥风血雨。然而渐渐有人发现恶名在外、怎么推都推不倒的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被废掉,地位反而更稳固了?全国百姓都知道,定北侯卫昭最恨的就是多年前一刀伤了他心脉的小太子穆允。点击展开

“太巧了,孤今年正好十六!”

小、小太子??

众人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齐刷刷抬头一望,就见卫昭牵着一个雪袍少年慢慢从殿外走了进来,不是小太子是谁!

那几个留长须的官员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捂住了自己心爱的胡子。

“这是张阁老,最擅长刑名律法,这是朱阁老,主导推行了最新的土地丈量法,这是庄阁老,入阁时间最早,在内阁中资历最老,这是虞阁老,也是如今的内阁阁首……”

在引着穆允一一拜见过坐在外面草拟政令的内阁老臣后,卫昭便带着少年来到了自己平时议事的地方。

兵部与户部众官员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向穆允行礼,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恭敬的行礼。毕竟定北侯刚刚在御书房外放过话,以后谁敢对小太子不敬,就是跟他老人家过不去啊。

然后,众人就听素来犀利毒舌从不给他们留脸面的定北侯体贴耐心的问:“里面有软榻可休息,殿下伤势未愈,又受了惊吓,可要去睡会儿?”

“不用了,孤现在精神特别好,孤就在外面陪卫侯。”

“也好。”

卫昭于是命人搬来一把太师椅,并铺上舒服的软垫,放在长案侧边,看着穆允坐下之后,自己方在长案后的主位上落座。怕少年无聊,卫昭还特意命人拿来一本可以就着临摹的山海图册。

议事开始没多久,卫昭又吩咐老内侍:“去给殿下端一碗热的羊奶过来,记得加蜜糖,若有桂花糖更好。对了,你再告诉御膳房的人,中午殿下的那一份餐食要多加两个鸡蛋、一块薯饼和一碗青菜虾仁粥。”

众人面面相觑,定北侯这哪里是在教小太子学习军务啊,这分明就是在带孩子啊。

于是这一日,兵部户部众人几乎是以赶着吃屎的速度迅速奏完了手头的大事,至于小事,他们更愿意等一等,等到小太子不在的时候再议。

和尊严、骨气相比,还是胡子更重要啊。

……

纵然如此,从内阁出来时天色也已黯了下去。

落单的两个兵部官员不可避免的接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问候和眼刀:“为何这么简单的事也要卫侯拿主意?你们要多动动脑子啊。”

“是,是。”

两个兵部官员赌天发誓的表示回去后一定多吃核桃多补脑,就各抱着一叠公文落荒而逃了。

定北侯府的亲兵已在内阁外等候,见卫昭出来,立刻近前禀道:“侯爷,章太医那边有消息了。”

卫昭点头,用披风将身边少年裹得严严实实,道:“臣还有桩旧案要处理,殿下先回承清殿休息可好?”

少年迟疑片刻,乖乖点头:“那师父可要早点回来。”

卫昭揉了揉少年发顶,勾唇应下,待内侍带穆允离开,方示意亲兵说下去。

亲兵道:“章太医说,紫霞观那间丹房里的确有青蟒活动的痕迹,以及雄黄散残留物。”

第92章 兽园

一切已经昭然若揭。

卫昭只觉心似被人血淋淋撕成两半, 他已然无法想象, 在无人看见的深渊里, 那个小家伙究竟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经历过多少根本不是那个年纪孩子所能承受的痛苦和绝望。又是怎样异于常人的心志和毅力,支撑着他一步一步从黑暗泥淖中走出来,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章太医消息传来不久,大理寺卿尧静也匆匆进宫来见卫昭。

尧静屏退左右,看起来有些焦头烂额, 道:“不瞒侯爷, 下官这两日让手下人暗中查访京中所有药店、医馆,查出最近三日内一共有三十八人买过配制雄黄散的药材, 其中二十五人是直接委托医馆配制, 剩下十三人是只买了配方药材, 回去后自行配制。那淳于傀精通药理与炼丹术, 必不会委托医馆来做这件事, 下官于是让人着重核验了自行配药的十三人, 他们其中有两名驯蛇师,两名酿酒师, 其余九人都是农户, 购置雄黄散是为了驱除田地里的蛇虫,并无可疑之处。侯爷,会不会那淳于傀是在外地配好药,直接携带入京的?”

卫昭神色淡淡:“不会。章太医查验过刺客喉间的雄黄散残留, 无论色泽气味都很新鲜浓烈,配制时间不会超过三日。”

尧静更加焦灼:“可要下官再去核验一下另外二十五人的身份?”

“不必了。”

卫昭目光幽沉,冷声道:“淳于傀性狡猾,又精通药理与炼丹术,制散制粉绝不会假手他人。现在你需要去查另一件事。”

尧静如获救星,连忙洗耳恭听。

这个夏日,显然是对他们大理寺极不友好的一个夏日,那些谛听杀手的尸体还没凉,紧接着就出了敬王谋反、太子遇刺两桩大案,整个大理寺几乎都忙得昼夜颠倒,脚不沾地。偏忙成这样,两桩案子都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自入大理寺,敬王便做起了聋哑人,该吃吃,该喝喝,但面对三司提审,自始至终都只有两个字“冤枉”,其余事一概不提,一概不知,一概不认。而刺杀太子的凶手至今仍没有任何线索……尧静时常觉得,等陛下耐心耗尽,自己这个大理寺卿恐怕也该引咎辞官,回家种田了。

譬如今日这丧气结果,就是借他尧某人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去御书房向陛下汇报,他只敢先来找卫昭商量一下对策。

卫昭侧身望着虚空处,瞳孔微压,薄唇抿成一线,这个角度显得他面部线条格外刚硬,并露着几分平日根本不会表露在外的杀气。

“尧大人的思路没有错,只是,本侯若是淳于傀,绝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给大理寺抑或其他人去查。”

“尧大人现在要查的不是三日内从某家药店或医官购置雄黄散的人,而是三日内从不同药店、医官配齐雄黄散配方的人。而且以淳于傀的心计,他绝不会只拿一种药,他极可能把每一种药都混在不同的药方里。此事难度的确有些大,大理寺若人手不够,本侯会向陛下奏明,让宗律庭的人一道协助大人行事。”

“侯爷的意思是……”尧静一喜,犹如醍醐灌顶,道:“下官这就去办!”

……

穆允是不大愿意回承清殿的,因为这个时辰,昌平帝多半已经回到殿中处理奏折。从之前受伤到这次遇刺,他和这个便宜父皇还没有正面遭遇过,他本能的抵触。他既不愿意听那些毫无意义的悔恨忏悔之言,也自认为没有那份宽宏大度去原谅这个“生了他却没本事养他”的生父。

他从记事起,便被丢弃在宫中最暗无天日的地方,和其他同龄的孩童一起接受最残酷最冷血的非人训练,甚至因为那人的“特殊关照”,他每日的训练强度要比所有人都强,当身体因为超负荷的训练渐渐机械麻木,别说是皮肉伤,有时骨头断了,那痛都要迟钝好久,才经由同样麻木的神经传入大脑。

每日里由神经传入大脑的伤痛实在太多,他根本反应不及,只有夜深人静时,身体放松下来,那些伤痛才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折磨得他睡不着觉。他有时甚至渴望能像其他孩童一样,每日都有定量的文殊兰可以服用,麻痹神经,麻痹意识,麻痹五感六觉。

可他并不能每日都服食文殊兰,因为他还顶着一个可笑的皇太子身份,很多必要而礼仪繁琐的活动,需要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衣冠楚楚的去参加,即使他已眼冒金星濒临虚脱,即使他断掉的腕骨还没来得及接,即使华服之下,他不过是一个身上缠满厚厚绷带肌肤上布满丑陋伤痕的破布娃娃,跟“尊贵”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所以即使是最炎热的夏日,他依旧会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披风里,遮住满身的血腥味儿与满身的新旧伤痕。

而除了这些必要的需要太子露面或参加的活动,他还经常需要在清醒的状态下配合“疼爱他”的父皇的演出。

“宛夜。”

那个令他恐惧、那个令他日日深陷噩梦的男人喜欢如此唤他。

“你和朕,都是这世上的可怜人。朕的苦,朕的痛,只有你体味的最深。所以,只有你,最有资格当朕的太子。”

“宛夜,今日朕心情不好,你说朕该怎么办,心情才能好一些。”

这是他年幼时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

而所有武帝的心腹内侍,也会在这时候识趣带着所有宫人的退去大殿,因为他们知道,陛下又要开始折磨惩罚太子了。小小少年的惨烈呻.吟往往来不及呼出,就被拖进更黑暗更幽谧的大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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