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之神(6)
树林中再一次传出某一只高级灵长类动物划破夜空、惨绝人寰的尖叫。
这是一条巨大的森蚺,足足有十五米长。
巨蚺弄死猎物的方式一向都是用尾巴卷起,身躯紧紧裹住,将猎物勒到窒息,全身骨骼碎裂,然后再合法化地慢慢吞噬享用。
路天在巨蚺的身躯卷裹上来之前,奋力抽出腰间匕首,锋利的刀刃戳进蟒蛇的鳞皮。第一戳还没怎么戳动,鳞片又湿又硬;路天使出了搏命吃奶的气力,刀锋斜刺,第二戳终于戳疼了大蛇。
这次轮到森蚺“嗷”得一声,疼得抽搐,迅速抽回身躯。怀中裹着的小人儿顿时失去了支撑,自由落体,坠入水中。
森蚺:Shit,老子浑身长鳞,你他妈的浑身长刺么?!你敢毁老子的云纹细鳞黄金甲?!
路天重新掉落水中,双脚灵活地踩水,迅速浮上河面。
小海盗竭力地慰藉胸口残存的最后一丝自信,路家赖以称霸南洋的骄傲和好胜:爷还是在水里更加逍遥自在,树上作战本来就不是本少爷的特长!
这时正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巨蚺并不发达的视觉感应之下溜走,眼前的河面突然闪出一对绿莹莹的鬼火。鬼火一亮一闭,一开一合,由远而进,迅速游动到路天跟前,张开了血盆大口!
路天:我靠,小爷方才已经跟你farewell(再见)了,从此海水不犯河水,老死不再往来,你丫怎么又回来了?!
凯门鳄狂追不舍,嘎嘣嘎嘣地嚼着大嘴巴,志在必得,今日不把这只肥美的“白豚”吃到嘴,誓不罢休。
某鳄:他奶奶的,小白豚你骑老子骑了半日,骑痛快骑舒服啦?!这一回该换老子来骑你了!
路天急惶惶地淌水往河岸上逃,后腰上抽出手枪,还没来得及回头开火,岸边倒挂下来的巨蚺,鞭尾已经横扫面前!
某蚺:小样儿的,别跑了,老实乖乖地躺倒,老子拧你的意式螺旋通心粉!
未来的船王在那一刻觉得,他恐怕这辈子永远也实现不了继承父业的志向了。
更糟糕的是,他的爸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挂的,在哪里挂的,他就要这样人神不知地消失在这片热带雨林之中,就好像自己从来不曾到过这个失落在世人视线之外的丛林世界。
连一片渣子都不会剩下,因为自己这副小身躯,显然都不够这俩大家伙分的。
他那时只希望这两只能动作快一些,频率步调整齐一致,数一二三,一只往左,一只往右,对半平分,干脆利索,给他一个痛快;可千万不要讨价还价,撕来扯去,锯齿型拉锯……
巨蚺抬起精明窄小的一颗头颅,弓起的脖颈做出攻击的架势,庞大的身躯骤然袭来!
路天在绝望之中以进为退,俩眼一闭,身子猛然往前一蹿,向着岸边密织的一丛灌木扎了进去。这一次毫无往日驾舰横行大洋的潇洒与风度,脑袋一头扎进树丛,屁股可还翘在外边!
森蚺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疾风骤雨。
身后的河水再次掀起巨浪,河底的浑浊腐质、小鱼小虾被搅动成一锅稠粥。两坨彪悍的身躯瞬间缠绕纠结在了一处!
路天惊恐地从灌木丛中拔出脑袋,回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粗憨庞大的森蚺狂飙甩尾,缠上了凯门鳄,将两米来长的大鳄紧紧裹在钢筋铁骨之中,一寸一寸地勒实,箍紧。
凯门鳄奋力扭动挣扎,企图挣脱蛇缠,满口尖利的牙齿咬上了大蛇的身躯,嘎嘣一口就滋出浓热的血水。
大蛇也许是被路天挑逗起了好食欲,这时已经等不及了,还没有勒碎凯门鳄的脊梁骨,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大嘴,吞掉了鳄鱼的头颅,一吸一吸,一抽一抽,蛇颈上的每一只关节和谐地寸进移动,转瞬就吞掉了大鳄的身躯,只剩下一只鳄鱼尾巴,仍然耷拉在蛇口之外,活蹦乱跳地打滚。
路天被眼前巨蚺生吞大鳄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一身的汗水在雨林薰腾的热浪中迅速蒸发。气温明明燥热不堪,他脊背上的汗毛却不寒而栗,肌肉瑟瑟发抖。
几十公里之外,马瓦赫的祭坛上,泥鼓砰砰敲响,巨大的手掌和脚掌有节奏地拍击大地。
几百公里之外,印第安达崆嘉部落的人马席卷了库鲁博人的村庄,掠走对方最英俊强壮的男人,进行交配仪式。
几千公里之外,隐匿在秘鲁丛林最深处的古印加人后代,坚韧地捍卫他们最后一寸失落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