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侯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军号响起,永定侯脸色一肃,一个跃步奔出房外。林永裳抖开手里的裘衣,伸胳膊穿上,又摸了两下,也跟着跑了出去。
箫夫人回了将军府。
徐盈玉自来聪明慧颖,善解人意。箫夫人又是个爽快脾气,俩人性子相投,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今日永定侯不在家,箫夫人又去看了徐盈玉一回。
徐盈玉还没睡,每日出入药材,都会记在账上。
对着灯烛,徐盈玉正在盘账。
见了箫夫人,徐盈玉忙起身让座。
箫夫人笑问,“妹妹这么晚了还在忙?”
“早晚都要理清楚的,刚吃了饭,正闲着没事儿呢。”
荷花沏了茶来,徐盈玉笑着将一盏先递给箫夫人,自己接了一盏,笑道,“这会儿天都黑了,嫂子才回来么?出去多带几个人吧。”
“我无妨。”箫夫人笑道,“若是真有强人来抢,不定谁抢谁呢。”
徐盈玉忍俊不禁,“小时候,父亲找来师傅交兄弟们武艺,我那会儿小,也跟着学过些花拳绣腿,只是与嫂子就没的比了。”
箫夫人摆摆手,“武功么,哪怕不为打人,勤练习,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咳了一声,箫夫人道,“东西,我送过去了。”
徐盈玉倒是落落大方,“多谢嫂子了。早就做好的,虽然如今绝交,要是扔大街上,狗身上有皮毛也不穿那个的,倒白糟蹋了。”
箫夫人哭笑不得,打发荷发出去,推了徐盈玉一记,“看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悄悄与徐盈玉道,“我跟你说,我啥都没说,林大人一见这衣裳,掉了半晌的泪呢。”
徐盈玉拉住箫夫人的一只手,浅笑,嘴里的话却颇是不善,“姐姐,你不知道。这做文官的人,肚子里可不像侯爷这样直爽。那都是一条肠子十八个弯儿的主儿,掉泪什么的,实在是小菜一碟。人家说掉就掉,吃饭喝水似的,天生这样的本事。”
“你别这样说,若是林大人真是有事没事就掉泪的人,哪能做淮扬总督呢。”箫夫人叹道,“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哪。”
林永裳这本事啊,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箫夫人不过是代送了一回衣裳,这就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令箫夫人为他说话呢。徐盈玉摇头,“姐姐不必劝我了,徐家的事,姐姐也都瞧见了。”
想到这个,箫夫人只得一声惋叹。
帝都。
这一次与鞑靼人打仗,明湛连蒙带骗,奇计突袭,也没来得及将晋国公父子换回来,就把鞑靼人撵回了西北。自然,哈木尔还住在宫里。
关于晋国公父子的事儿,明湛想了一个仙招儿。
为何称他为仙招儿呢,实在是以前没人这么用过,其无耻程度,令朝臣都觉得,没有一个非常恰当的词来形容皇帝陛下的手段。
晋国公父子被虏,远去西北,不管怎么着,朝廷总要有个说法儿吧。对此,朝臣争议不休。宗室一方是想着要营救晋国公父子回朝;朝臣却多倾向于削爵,毕竟如此清算后账。大同府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晋国公做为驻扎在大同的宗室,是需要负责的。
明湛一琢磨,正好陈敬忠正在请封可汗,明湛干脆直接一道圣旨,先削了晋国公父子的爵,然后封这对父子为驻西北使臣,令他们长驻西北,与鞑靼人民进行友好交流,保持着彼此金子一般的友谊。
言下之意,你们就在西北住着吧。
以前是俘虏,名头儿不好听,如今,朕给你正名了。
此仙招儿一出,朝臣实在无语了。
当然,陈敬忠也挺绝。接到明湛的圣旨,陈敬忠算明白了,晋国公父子在皇帝陛下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价值,皇帝陛下从未打算用哈木尔换回这对父子。
想一想当初章戍花言巧语的说,他们家皇帝陛下如何视宗亲为骨肉……呸!纯粹他娘的胡扯!如今陈敬忠一想到被章戍坑去的五千匹马,顿时也有了与萨扎一样的心情:心痛啊!
陈敬忠接到册封他为可汗的圣旨,干脆又上了封国书,你不是封晋国公为驻西北的使臣么,行啊,我也说我是派哈木尔出使帝都的。
亲爱的哈木尔侄子,现在真是对不住了,天朝皇帝不肯放你,叔叔也只能为你谋求一个漂亮的名头儿了。
明湛提笔一挥,笑允。
两个无耻的家伙,有了第一次交集。
陈敬忠遇到了麻烦。
要知道,可汗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虽然萨扎已死,但是收拾萨扎的残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萨扎的那些老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