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为安(151)

见那个小男孩儿并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许慕白这才站起身来对着豇豆说道，“我派去盯着刘掌事的那波人看到今天早上这小和尚从刘掌事的屋子里出来了，随后被你的兄弟萝卜给拉走了，然后又把这个小孩儿jiāo给了你，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许慕白的语调轻轻飘飘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责备豇豆的意思，反而像是透露着对豇豆的信任一般，只是平平淡淡地询问事情的经过。

豇豆略带些一丝感激地向着许慕白又微微鞠了一躬，“不敢欺瞒二帮主，我今早跟着帮主前去迎亲，到达目的地以后帮主便遣了我们几个人先行回来通知安排，故此才有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回来以后jiāo代完帮主说的事情，有人吩咐我去取一些红布来，我就到后面库房去取红布了，一过来就撞见萝卜牵着这个小孩儿，一路拉着小孩儿叫我一起，刚一进来就把这个小孩儿塞给了我，说是他马上就回来，也没跟我解释什么。”

豇豆事无巨细地向二帮主汇报了一番自己的行程，原原本本的没有一丝添油加醋，说完了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

许慕白听完以后也向着豇豆点了点头，随后又瞥了瞥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那个小孩儿，喃喃地问道，“我记得都说这石头小和尚活泼得很，胆子也不见得小，这个小孩儿怯生生的，可是石头不是？”

在一旁听着的豇豆不知道许慕白是不是在询问自己，微微垂着头看了看那个小孩儿眼神里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微微地上前一步抬起头看着许慕白开口说道。

“回二帮主，昨夜我和萝卜撞上刘掌事和那个小和尚时，虽然灯光昏暗没能将那个小和尚的样貌看得特别清楚，倒也还是隐隐约约看了个大概，那个小和尚也确实是性格大胆活泼，吵着闹着要吃东西，不似这般胆怯，而且年纪似乎也比这个小孩儿要略微大上一些，这个小孩儿叫人觉得年纪很小。”

“不过萝卜走后我一直想问问这个小孩儿的身份，这个小孩却不言不语，叫他摘下面具来，他也不肯。”萝卜说着又摊开自己的手心来，将自己从箱子里翻出来的两颗糖果展示在许慕白面前，“我只好去找了找前两天萝卜给我的糖块，看看哄哄他能不能行。”

许慕白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看着豇豆，眉头微微蹙起，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掠过他的眼底，“所以，这个小孩儿很有可能不是石头？”

豇豆也定定地看着许慕白，深深地点了点头，“是的。”

“来人。”许慕白竖起一根手指向着身后，随后那个手指轻飘飘地指向那个小孩儿，“把他的面具摘下来。”

那个小孩儿闻声吓得连忙往后退了退，一下子没站稳就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抱起自己的双膝，将脸埋到自己的膝盖里面死死地用手扣住自己的双腿。

后面那两个人一上来却不管不顾地就拽着那个小孩儿的头往上拔，弄得屋子里顿时哭声震天，那个小孩儿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叫着妈妈。

那两个人的手刚往那个小孩儿的头上一拽，那个小孩儿头上包着的头巾就被拽了下来，露出一头扎得紧紧的黑黝黝的头发来。那两个人将那个小孩儿的头巾一丢，就要继续去扒那个小孩儿的面具。

“行了行了，停。”看到头巾下面露出来的黑黝黝的头发，许慕白皱了皱眉头将头撇向一边，开口叫那两个人停下。

那个两个人看了看许慕白，又看了看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抽噎的小孩儿，相互之间点了点头，各自退回到门边。

“看好这个小孩儿。”许慕白瞥了豇豆一眼，语气冷冷的，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随后许慕白便转过身去向着门口迈了步出门去了。

那两个人立在门边，许慕白刚出去，那两个人也顺势看了看屋内的豇豆，跟着许慕白的脚步出去了。

豇豆立在屋内，看着许慕白离去的方向，恍然间又剩下自己一个人，像是又回到了萝卜刚刚离去的那个时候一般，整个屋子里却有一丝温暖逐渐散去，像是滚烫的锅炉掀开了盖子一般，腾腾的热气蜂拥着顶着刚刚裂开一条缝的盖子，迫不及待地钻了出去。

这一股热气消散，这间屋子仿佛都变得凉薄而空虚起来。

屋子里的抽泣声仍在继续，那个小孩儿虽然说是无缘无故地受了委屈，却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只敢低低地努力克制着自己抽泣。

豇豆蹲下身来，蹲在小孩儿的面前，仍旧将自己手里的糖块递了过去，摊在那个小孩儿面前。那个小孩儿又抽噎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看豇豆，又看了看豇豆手里的糖，也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