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郞/云起+番外(26)
所以沈七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不开口。
“夫人可能不信,净莲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狼兄奸舅将我卖于精舍,可是净莲并不想做那玉臂千人枕的人,这身子只给过爷。师傅每每逼我接其他人。”说到此处净莲顿了顿,脸微微一红,“可是净莲都抵死不从,如今越发逼得紧了,净莲只怕是不能为爷保住清白之身了,如果夫人不垂怜,净莲唯有一死。”净莲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溢出,沈七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不允的话,那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
沈七揣摩着净莲的姿态,心想她以后在韩琛面前再不能让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也得这样一颗接一颗的,才显得更可人怜。
想起韩琛,沈七也拿不准韩琛的意思,很明显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不处置,非要等到净莲憋不住而求于自己。是韩琛觉得她恣意妄为闯那勾栏之地的名声太坏,所以也是暗示要让自己来收了这净莲吗?
韩琛明知道她沈七的心,却还要逼着她为他纳妾,这不次于在沈七的心窝踹上一脚。沈七一面气愤净莲的清白,气愤她悲惨的遭遇,逼得她不得不有恻隐之心,一面又气净莲进来后,以后每个月又要多一个人来分享韩琛,一面又气愤韩琛对她的残忍。
“那你便跟我回兰陵吧。”沈七强忍住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算是默认了净莲的身份。
“净莲蒲柳之姿不敢在夫人面前丢人现眼,只望爷来石头镇的时候,净莲能尽微薄之力。”
沈七眼睛瞪得如铜铃似的,她那恻隐之心瞬间就没有了,“你是说两头大?”两头大对这妾室可真是再好不过了。石头镇的府里韩琛和沈七一走,她净莲便是主人。住得优哉游哉,好不快活,上不用伺候正室,下可以掌权行令。凭什么她沈七就要回去见那两位啊?
(接上文)
沈七瞧不惯净莲身上的风骚之韵,瞧不惯她的楚楚之样,总之是什么都瞧不惯。更无法忍受刚才她那明威逼却又要装可怜的自信之态。
沈七简直是被逼到了死胡同。她见到韩琛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撕来吃了。
“王爷早知道那个净莲要来?”沈七气冲冲的冲进书房。
里面还站了两个回话的人,一时尴尬万分,在韩琛点头默示下,才大松一口气的往外逃。
“你要是不去,她也不会来,孤也就不会有这个麻烦。”韩琛显得比沈七可理直气壮多了。
本来那就是逢场作戏之举,钱货两讫的事情,被沈七在中间一穿插,倒给净莲找了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况净莲觉得有沈七这般不知礼仪廉耻的妻室,哪个男人能忍受,她更觉得自己才是韩琛的解语花。
沈七被韩琛气得跳脚,却没法说他一句。沈七觉得自己算是给自己做了个不得不跳的套子。
“你怎么处置的?”韩琛抬抬眉。
沈七忽然又笑起来。“自然是给王爷添了一房美妾,王爷怎么谢我?”沈七这也是苦中作乐的讹诈。
“娶一个妓户为妻,你当孤面上很有光吗?”韩琛一句话就给她堵回去了。
“王爷京里的府中没有个人替我这个女主人照料总不是妥,所以我想让净莲去京里住。”沈七很得意她这个处置,净莲想两头大,沈七逼不得她,却也可以将她高高的供起来凉快凉快。韩琛封兰陵王,不奉旨是不能回京的。
韩琛笑了笑,“你倒是会想办法。”
韩氏父子的关系十分紧张,沈七不知道为何她那皇帝公公会不喜韩琛,但是韩琛故意经营出风流的名声,又远离政治斗争中心的心意,沈七还是从她父亲那里了解了些。送个妓户出身的小妾到京里,只怕更让人放心。
“事不宜迟,我已经让人去赎净莲姑娘了,准备过几日就让她启程去京里。”沈七可不希望净莲和韩琛有什么新婚燕尔。
关于净莲的身份,沈七压着不给,只说是她出身不好,不能给封号,只等她有一日生了孩子,再给名份。这样的官话沈七自然是会说的,净莲也做不得声,只能不明不白的入了府,地位十分尴尬,便算是沈七的报复了。
韩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卞卓在门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卞卓,进来吧。”
卞卓到韩琛耳边嘀咕了几句,沈七就见韩琛道:“备马,回去。”
沈七连方向都没弄明白就被韩琛捉到了马背上,“我们要回兰陵吗?可是我买的礼物还没有带。”到石头镇,逛街是沈七的必选项目。
韩琛瞪了她一眼,直接策马出门,沈七只能悻悻的闭嘴。一路往南走,看到很多人赶着牛车驮着一大堆东西往北,“咦,这是怎么回事?”
卞卓拦了几路人,才将前方的消息弄清楚。
是沙南郡人刘立明斩杀郡守反叛,还勾结南诏国出兵攻打西华的边境,如今已经行到孟伯湖畔了,渡过孟伯湖就进入了兰陵地界,搞得人心惶惶。而这些难民大多是从沙南郡来,也有不想被征兵的从南诏国逃出来的西华汉人。
沈七看见这些人里,大多数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满身风尘,憔悴不安。
“这些叛军真可恶,真该杀。”沈七习惯了太平盛世。
“这些叛兵也曾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韩琛冷哼一声,“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沙南郡守贪得无厌,天下闻名,只可以他懂得给当朝皇帝送美人,所以一直官运亨通。
沈七不知道韩琛为何要同情叛军,这西华的江山可是他们韩家的。“可是忠孝节义,难道他们不知道么,再怎么也不能反叛啊?”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忠孝节义?”韩琛的脸特别冷。
沈七想想也是,“他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韩琛没回答,天倒是用惊雷回答了,天色忽然就黑了,瓢泼似的雨倾盆而下,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都没个地方躲雨,还好卞卓对一路极熟,领了队从小路进去,找了间破庙避雨。
一群人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只有沈七还颇为好些,因为一路上韩琛都用身子帮她挡着雨,下马时,她还格格的笑着,感觉淋雨是件特别新奇的事情。不过在韩琛冷了脸以后,她立马纠正了错误。尴尬的解围,“我饿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任谁也拒绝不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
眼看着韩琛就要损沈七几句,卞卓赶紧从马背上拿下干粮袋,这才发现都泡在水里了,“我去捉几只青蛙,这夏天下雨的时候最多。”
“青蛙?”沈七在她们家池塘倒是见过几只,夏天叫起来几烦人,一身绿油油的皮,滑腻腻,煞是恶心。
卞卓的手脚极快,连捉青蛙到剥皮,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随行的侍卫解下腰中的剑穿起青蛙放在火堆上,韩琛也拿过一柄来烤,沈七窝在韩琛的腿边,虽然看鲜血淋漓的青蛙并不是怎么愉悦,但是雨夜,火堆,坐在韩琛的身边,她觉得无论是什么经历,都是一种享受。
韩琛没理会她,转头吩咐起卞卓事情来,一时太投入,忘记了还烤着青蛙,直到眯瞪着眼小憩的沈七闻到糊味时惊呼,他才发现。
“烤糊了。”沈七惊喜地道,对她来说肉烤糊也是一种从未经历的事情,且也意味着她不用吃。想起先才那鲜血淋漓的模样,她就泛恶心。
韩琛拿她没奈何,她就是天塌下来她都只当第一次看见很新奇的那种人,根本不担心这事有什么后果。
一旁的侍卫将手里烤好的青蛙递过去,韩琛却摇摇手,“不用,你们吃吧。”他将烤糊的青蛙取下,掰下没烤糊的一边递给沈七,自己就着那糊黑的青蛙吃起来,没有任何难受的表情,搞得沈七还以为糊青蛙很好吃的样子。
沈七半信半疑地就着自己手里的一半咬了咬,没待她压下去,一股血腥味就扑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这青蛙没有盐没有油,什么都没有,不是一般的难吃。“好难吃,我不要吃了。”沈七“啪”的就将手里的青蛙扔在了地上。
韩琛云淡风轻地瞥了沈七一眼,沈七心里一凉,一般来说韩琛越是平静地看你,这表示他后来的手段就越激烈。其实沈七也是知道扔掉青蛙的行径并不太好,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住了嘴”看着她,眼里显然不是什么赞同之意。沈七这也是生气,生气韩琛眼里就没有她,光顾着和别人说话。
好在此时的寂静无声,被传来吵杂声,越来越吵,沈七心下决定无论是谁在外面吵,她都要好好地对待那些人。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沈七没事找事的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