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17)

作者:我想吃肉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哭个灵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给哭到小时候了呢? 不解:恩仇皆已还报,重活回来做甚? 那么,遗憾呢? 刷到满级又被扔回来建小号的人伤不起QAQ 我们的目标是:这次一定不要再被爹抢戏!QAQ 内容标签: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瑶芳点击展开

门内三个女人,从各自奇怪的角度出发,最后竟得到了一个共同的诡异结论。

这个结论,在贺敬文沉着一张脸回来,什么话也不说,晚饭多喝了一壶酒之后,就显得特别的明智了。罗老安人问什么,贺敬文都不肯说,老安人又不能把他给掐死扔了,只得逼问宋平。

宋平的脸,其愁苦程度比死了老婆的贺敬文还要深。五十来岁的汉子,放出去也是个精明人儿,此时都快要哭了:“老爷是不是心情不好呐?先生问三句,他答不到一句啊。与同窗便罢了,与自个儿的先生,这怎么成呢?”

罗老安人当即拍板:“给俊哥儿几个寻个好先生回来教导!”

宋平:“啊?”这话题跳得太快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罗老安人道:“免得打搅了他用功。”

“……”还是听不明白。

甭管听不听得明白,有个明白人儿作了决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拜访师友,贺敬文不乐意,但是给儿子找个正经的开蒙先生,他还是挺乐意的。尤其这年头,愿意到这样人家做西席的,多半是家里揭不开锅的穷秀才。能做个富裕安乐、功名上又碾压旁人的主人家,贺敬文内心的伤痛被抚平了。

也不消如何费力,便寻到了城内两个不第的秀才,一个是六十五岁的张老秀才,一个是四十二岁的吴秀才。张老秀才教女儿们略识些字、读些书,吴秀才便是贺成章的启蒙老师了。

贺瑶芳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上辈子可没这么早读书,她毕竟改变了一些事情,惧的是,这样的改变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如今尚未可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遇事常怀敬畏,总是不会错的。

在这样的心情里,贺瑶芳与贺丽芳姐妹俩便开始了她们正式的读书生涯。两姐妹对于读书都颇有兴致,一般人家男孩子也未必能有这样好的条件,单聘了先生来教,两人皆有些得意,也越发用心地学习。直到,李氏周年。

第15章 大姐的抗争

却说,张老秀才年轻的时候是本地有名的才子,上下公认的有学问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四书五经随手拈来、会苏黄米蔡各家书法,闲时还写两个话本儿在坊间流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有学问的人自打十四岁上做了秀才——还是案首——在科考上就再也没有寸进。这运气真是比贺敬文还差。好在张老先生比贺敬文看得开,既考不上,便索性不再考了。

他既有些学问,便开个私塾,教些学生,收的束修也够生活。他的妻子也是个秀才的女儿,也识几个字,夫妻也是志趣相投。只可惜养了两个儿子都早夭,并没有留个后。去年老妻又亡故了,张老秀才伤心过度,大病一场之后便觉得精力不济,便闭了馆,不再收学生。

病好之后,又觉得无趣。正遇上了贺家要请西席,又只是教两个小女孩子读书。学生既不须考取功名,先生的压力也就小。张老秀才也是谋个食宿之处,贺家因他开了几十年的馆风评不错,也算是找到个放心的人来教女孩子们。

贺家两个大些的女孩子皆是聪明伶俐、闻一知十,教起来并不很难。最小的那一个还没开蒙,两处约定了,等汀芳略能坐得住了,也让她跟着读书,贺家再添些束脩与张老秀才。张老秀才因无儿无女,自己身体又大不如前,便宁肯不多要束修,乞一副棺材,若是自己在教书期间死了,请贺家给寻个地儿葬了。两下立了契,张老秀才与贺家无端添了几分亲近。连两个小女学生看这先生,也觉得更亲切了。

学的认真,教的也用心,张老秀才时而长叹:“若这是两个男学生,兴许我能教出两个进士来呢。”

丽芳与瑶芳听了,皆是一笑:她们又不真的是男儿郎,这样的夸奖,听了也就听了。张老秀才反觉得她们这是“宠辱不惊”,性情极好,愈发用心。

除开识字,丽芳想多学些算术,瑶芳偏好多读些书籍,张老秀才也一一为她们讲解。喜得丽芳对罗老安人道:“这个先生好!”瑶芳也含笑道:“先生经历丰富,讲的多。”

罗老安人却要张老秀才略教她们一些音律,再学一些书画。丽芳颇有兴趣,贺瑶芳却暗中咬牙——她对音律歌舞是恨得要死的。

上一回,继母将贺家的家业祸害了不少,还变卖了两处宅子,都填了柳家的无底洞。填了也没见什么效用,反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最后便将脑筋动到了她们姐妹的身上,逼着学些弹唱,要将她们发卖了。继母也是母,做父母的要卖儿卖女,儿女还能如何?姐妹俩连夜翻墙逃了,丽芳就死在这最后一哆嗦上,贺瑶芳自己仓皇间遇到了容家仆人,天幸对方还认得出自己,这才逃出生天。

弹唱歌舞学得越好,自然卖价越高,当初被逼着学的时候,柳氏要求极严,贺瑶芳吃了许多苦头。以致入了宫之后,闻管弦丝竹便想皱眉掩耳。

丽芳却不知道这些,兴致勃勃地与罗老安人讨论订琴的事儿:“二姐儿还小,大琴怕她够着头够不着尾……”

罗老安人打断了她:“就你爱操心,我都有计较的,你知道琴是怎么弹的?用不用一时够头一时够尾?她才多大?若是不合适学弹琴,自然是先不学的,你先学起来,她先学识谱就是了。再说了,正经学琴,自然是先易后难的。你就是性急!万事且听人说完,你也接话。只要不是辱你,你都不要插言!要懂礼,知道么?”

将丽芳说得低下了头。

此后,张老秀才便觉得大些儿的那个学生,愈发显得沉稳了。小的那个且不学琴,先识谱,学得也快,就是会瞪着她姐姐的琴生气。张老秀才只觉得有趣,戏言道:“这琴才来你家,如何这般瞪它?倒好似与它前世有仇一般。”

贺瑶芳抿了嘴巴,过一时才说:“我跟它没仇,就是看到它就想到一些仇了。”

张老秀才笑问:“你才多大?莫不是上辈子结的仇?”

自然是上辈子的仇,贺瑶芳煞有介事地道:“大概是吧,记不起什么事儿了,就记着仇了。”

张老秀才大笑。

笑完了便提笔,将姓名年龄隐去,却将这对话给写到了他正在编写的《志怪录》里去了。写完了,便将他前头收录的若干故事拿来讲与两个女学生听,各种奇闻异事,连贺瑶芳自以经历丰富,都不曾听过。姐妹俩都很喜欢这位老先生。

如此其乐融融,张老秀才真将贺家当做养老之地,乐得贺家平安顺遂。瑶芳姐妹俩得了这么个好脾气的老先生,也是称心如意。

这样的好日子,就一直持续到李氏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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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天,李氏故去便足一周年了,贺敬文再长情,也该走出阴影了。何况罗老安人早打定了主意,必要一个帮手的。罗老安人初时忍着没说,却将常往贺家来化缘的尼姑留了下来,问她带了签筒子没有,要抽一支签。

抽完了签儿,却是个吉凶掺半,弄得她心里不快起来。那个法号慧通的尼姑也是灵巧,说:“并不是在我们庵里菩萨面前抽的签儿,也不准。等老安人闲时,先吃三日斋,再到我们那里给菩萨捐些香油,必能抽个极准的好签,得一佳妇。”

罗老安人允了。

贺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张老先生很快就觉出味儿来了。

他在听说主母故去之后,隐约有些个担心,怕贺敬文的继妻不贤。老先生经的多,见过的也多,说实话,见多了耍小心眼儿的,不搭理前头子女的继母,都能算是好人了。到时候家宅不宁——有继母的人家,也少有家宅宁的,本来十个指头就有长短,何况不是一个娘生的?有了孩子之后,这做娘的为了孩子也会争。原本父母偏疼哪个孩子都是有的,一旦身份有了不同,这争执瞬间就会激烈起来。

老先生之前教的都是男学生,头一回教小姑娘,觉得这两个女学生又乖又聪明,实在可爱,不免动一动私心。何况,他是教头前姑娘的,再来个新主母,保不齐要请他滚蛋。

老先生还不想滚,便暗示这年长的女学生要小心了。这正中贺丽芳的心事,弄得她忧愁不已,却又不敢说出来。师生两个都觉得憋屈。张老秀才最后只得换了目标,将提醒学生,换成了将学生的性子扭一扭。叫她略改一改急躁的脾气,沉稳一些,凡事“事缓则圆”,不要争一时意气,强出头,平白惹了对头,旁人还说都怪她不讲道理。

贺丽芳道:“先生说的是,祖母也这般教导我的。只是,有些事儿性命攸关的,遇上了怎么能畏首畏尾呢?”

张老先生做惯了老师的人,说起来便容易借题发挥、长篇大论:“纵然如此,也不该急躁。人一旦急了,就容易目盲,看不到该看的事情。你只看到争执得利,却也要看到冲动易损。凡事,不能只想着好的,也要想到坏的。要掂量掂量那坏的,你能不能随。如若不能,则必不能让这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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