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敷衍地朝戟天点头致谢,便匆匆抱着八月上了套房。
戟天低声道:“亲爱的,你看。”
辰砂顺着戟天的目光望去,见到石韦把一只手按在八月的手腕上,伤口处,粘稠的血胶结了一层冰晶。
辰砂明白了,道:“石韦子爵是皇族?”
戟天赞许地答道:“聪明,这里面的事一定不简单。少管为妙。”
国王套房:
石韦一手握拳,像只亢奋的公牛,不断嘶吼道:“那些猖狂、卑鄙的小人!他们冒犯了您!我绝不允许他们活在这世上!”他抽出腰间的细剑,斩钉截铁地在芙蓉夫人面前一挥!
芙蓉双手捧着胸口,嗷嗷叫个不停。
辰砂与戟天嘴角微微抽搐,眼望斗志昂扬的子爵,沿着墙壁蹑手蹑脚溜了进来。
芙蓉夫人道:“啊!你受了伤,现在不能与那些鼠辈拼命!万一有个好歹……”
石韦道:“相信我!刚刚救出了家妹,现在让我再杀回去!”
芙蓉夫人拉住他的衣袖,好说歹说把他劝回了椅子上,道:“下次等他们来自投罗网……幸好八月没事,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您交代……”
她的眼眶微红,正要悲泣出声,石韦叹了口气,安抚地把她抱在怀里。
昆布看了一会,带头“啪啪啪”地鼓起了掌,那掌声响亮而突兀,把辰砂吓了一跳,旋即辰砂与戟天,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保镖也跟着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
戟天嘴角露出狡猾的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不到数秒,众人的节拍完全被戟天带了过去,“啪啪”——“啪啪”声不停,听起来就像扇在石韦脸上的无数耳光。
芙蓉夫人愤恨地朝茶几旁的四人看了一眼,歇斯底里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继续吃水煮蛋!”
“你鼓什么掌,又要吃白水煮蛋了。”辰砂气急败坏地拍了昆布后脑勺一巴掌。
戟天笑道:“我们有炖肉吃,老婆,你忘了?”
“啊,对!”辰砂这才想起放在厨房的鹿和兔子,登时心花怒放。
昆布的笑容收敛,严肃,继而又开始笑,转头道:“老婆?我们有炖肉吃?”
“……”
辰砂又给了昆布的后脑勺一巴掌。
雪夜里一场莫名其妙的危机终于宣告结束,尽管被掳的一方以及掳人的一方仍是稀里糊涂,完全不知内情,然而戟天与昆布都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芙蓉夫人对此陶醉的解释则是:“像我这么美丽的女人,总是命途多舛的,幸好睡觉时我朝着墙,刺客没有垂涎我的美貌,才得以逃过一劫。”
旅店老板可不管你多美貌,他为那块破损的玻璃窗,赔偿的叫价是足足八千金币。
对于芙蓉夫人,这无异于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已经在这间旅店住了整整三天,再赔上八千,就要过万了。
于是她与石韦子爵把那张赔偿的账单推了半天,最后不得不采取AA制,每人出足四千,并把虚弱的八月赶了出来,又摔上了门。
旅店老板的日子也不好过,空有一堆宰客得到的金币,却没有多少存粮了。
这导致一个鸡蛋抬升到六枚金币的高价,咖啡的行情也随之看涨。芙蓉夫人含恨把雇佣兵们的水煮蛋也减掉,自己则点了面包,冷火腿与煎蛋,独自呆在卧房里享用她优雅高贵的早餐。
正在这大雪封路,到处青黄不接的时节,昆布雇佣兵团的三人则围着一个小炭炉,吃起了满满一锅的炖肉。
戟天把鲜嫩的鹿肉舀到辰砂碗里,讨好地说:“老婆,这个是鹿腿上的嫩肉……”
辰砂满意地点头道:“这个不错,我爱吃……”
昆布讨好地说道:“老婆!给你吃个蹄子!哎呀!”
辰砂和戟天一人扇了团长后脑勺一耳光,辰砂又顺手也扇了戟天后脑勺一耳光。
戟天呲牙咧嘴,朝那保镖招手道:“老兄一起来吃点?”
保镖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就坐下了,只剩可怜的石韦子爵望着那锅肉猛咽口水。
滔天鹅毛雪,红泥小火炉,香味在套房中飘荡,像只荡 妇般从门缝里钻进了芙蓉夫人的房间。芙蓉夫人显然与香味进行了一番艰难的搏斗,最后,花瓶摔碎的声音传来,她获得了完胜。
当然,第二天她为那个花瓶付出了赔偿三千金币的代价。
数人吃完,昆布打了个响亮饱嗝,端着锅从石韦子爵面前经过,放在餐桌上。
戟天懒洋洋呵欠道:“睡觉睡觉,忙了一整晚……”他蹭到壁炉前,拉起毯子,把辰砂拖了过来,虚虚压在他身上,面对面搂着辰砂,大腿暧昧地蹭了蹭,架在辰砂身上,章鱼般地缠住了他。
辰砂吃饱喝足,已是困得不行,任凭戟天亲昵的抱着,便蜷在他怀里睡了。
厅内静了下来,数人都疲惫得很,各自沉沉睡去,只剩高贵的石韦子爵与芙蓉夫人唏哩呼噜,偷吃所余无几的炖鹿肉的声音。
不知睡了多久,辰砂醒了,他嗅到戟天脖颈上温暖的男子气息,再转头看时,天已全黑。
戟天像是比他更早睡醒,睁着蔚蓝色的双眼,望向壁炉内跳动的火焰,不知在想何事。
戟天温柔地小声道“再睡会?”
辰砂摇了摇头,爬到茶几旁喝了口水。
戟天坐起来,神秘地笑道:“宝贝,送你一个好东西。”
戟天探手到沙发旁,那里披着他的风衣,他从黑风衣袋子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东西。
辰砂惊呼一声,戟天马上捂住了他的嘴。
“呜咕咕……”辰砂挣扎道:“这是那块石头?”
戟天手里的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椭球物,那物泛着红润的光泽,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一块漂亮的蛋白石。
戟天笑道:“昨天晚上,那几个刺客用血浸的石头。我抢到手后就没还他们。”
辰砂对那五百金币视而不见,屁颠屁颠地接过石头,凑到壁炉前仔细研究起来。
他对着火光,翻来覆去地看,最后下了个定义,道:
“这是个蛋。”
戟天点头道:“我猜也是,里面说不定是很厉害的动物,但为什么要用八月的血来浸泡,我就……嗯,想不太明白了,你看过的书里有提到么?”
辰砂思考良久,摇头笑道:“孵出来不就知道了么?”
戟天打趣道:“小心孵蛋的时候被咬了屁 股。”
辰砂正色道:“那你千万……小心。”接着把那枚蛋交回戟天手里。
戟天的笑容僵住了。
辰砂道:“你是无所不能的,当然由你来孵!孵出来再给我。”
戟天把蛋推给辰砂,道:“我已经上缴了,老婆,请你自己来。”
辰砂又把蛋推了回去,诚恳道:“拜托你了老……戟天,我,我不要被咬屁 股。”
戟天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过了一会:
戟天裹着毛毯,长脚屈曲,动来动去,显是夹着那个蛋心不在焉地玩。
辰砂道:“认真点!”
戟天把脚缩了缩,有点恐惧地道:“万一是喷火龙怎么办,老公唧唧要是被咬了……以后怎么跟你结婚……”
辰砂道:“不可能,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而且喷火龙怎么会这么小。”
“孵出来了么?”辰砂好奇道,伸手去摸,戟天暧昧地挺了挺腰,辰砂摸到他大腿中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戟天笑道:“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辰砂嘴角抽搐道:“不。”
戟天笑了笑,也不在意,摇头晃脑地孵蛋,那模样逗得辰砂只不住笑。
“孵出来了么?”
“没有。”
“孵出来了么?”
“没有没有……”
“孵出来了么……”
“没有——”戟天漫不经心道。
辰砂道:“让团长孵看看?”
戟天道:“如果你不怕他把蛋夹爆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辰砂又笑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一事,把手伸进戟天腿间的毛毯里,抓出那个蛋,道:“我有办法了!”
戟天满脑袋问号,见辰砂匆匆取过切药的那把银刀,忙按着他道:“别!”
“用我的。”戟天道。
戟天的手指在刀锋上轻轻一划,伤口内涌出血来,他把手指在蛋壳上涂了涂,血液便被蛋吸了进去。
辰砂道:“果然要用血,这是什么东西?”
戟天颇有点担忧道:“别要了,把它扔了,我怕有危险,以后买只小狗给你。”
戟天揽着辰砂,另一手抓过那小蛋,就要朝火炉里扔。
“啊,别扔!”辰砂抢了过来,道:“先看看是什么。”
辰砂伸出手指,划了一刀,把自己的血也涂了点上去,看得戟天面部肌肉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