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其一生(33)
“没见过无赖成你这个样子的。”
古净言叹了一口气,双手抱住了段策,突然间就说出了这么句话,而古净言是在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说了什么话,还没有来得及懊悔,古净言就听见了附在耳边的段策开怀的小声,肩膀处碰到因为大笑而阵阵抖动的胸膛。
然后,那句不断的话就这么有力量地传进耳朵里,让古净言当场呆滞住。
“只要是你,我何止是无赖?古净言,你记住了,莫看外面这万家灯火是否有为你点亮的,就看名为段策这盏只为爱你而点亮的灯,到何时才熄灭的!”
“段策……
古净言张了张嘴,用着轻的快几乎都听不见都声音同样俯在段策的耳边出声。喊了一声段策的名字后,古净言吞咽了一下唾液,接下来的话就像根鱼刺一样噎在喉咙,上下不得。
“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很你对我那么好,恨你无时无刻不在戳中我的心……”
“段策,你究竟……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啊!”
还请说出来了,古净言双手用力抱紧这个能给自己安全的男人,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眨眨眼睛,可恨的泪水就这么夺眶而出。
这时的古净言就像个孩子一样抱住自己最心爱的亲人,生怕对方下一刻就转身走远。
就在古净言说出恨这个字的时候,段策心一愣。还以为古净言就跟以前一样,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还恨他这么将自己带来这个陌生的环境!
结果在古净言后面的话中,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就啪嗒一声,掉回原位。可是感觉到了古净言后面的哽咽和一声声的质问时,段策能清楚的感受到古净言话语里的绝望。
“我知道,我知道,你留下来,罚我一辈子吧?啊!”
一个八尺多高的男人,抱住怀里的另一个人,就像是紧紧拽住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一样。
八尺男儿,段策将二十多年来未曾流过的眼泪,全为一个名叫古净言的男子流尽。
为自己的迟来,为自己的懊悔,为古净言而哭。
没有歇斯底里,但是这沉默的流泪,让古净言认清了一些事实,也让古净言下了一些以前胆怯和懦弱而无法接受的决定。
爱有多重根就有多深,没有爱,哪来的恨?
段策在古净言的心里已经是日渐重要,在那不大的心上找了一块地而快速生根发芽。
所以多年来的委屈在段策的面前毫无躲藏,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所以委屈地在段策面前,无声诉说着这多年来所受的一切不公平和磨难。
因为你在我心里面跟其他一切都不一样,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在你面前哭闹,发泄我的委屈,而我也只想被你当成一个无理取闹需要哄的孩子。
一切只因,你于我不一样,你肯包容我的不一样,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段策放开了古净言,一手扶在古净言消瘦的背部一手捧起被夜风吹的有些凉意的脸,拇指指腹磨在已经被眼泪打湿的眼角,段策低头吻去已经划到脸边的泪水。
“我们不哭了,以后需受什么委屈了就过来找我,我帮你出气好不好?待会可得哭哑了嗓子。”
“谁哭了,那是被沙子迷了眼。”
扭头想要躲开段策的手,古净言瞪了了眼前的人一眼,可惜现在是泪眼朦胧威力不大,还让段策觉得有种跟他闹小别扭的感觉,不由得一笑,用掌心擦干古净言脸上剩余的泪水。
“别擦了,手那么粗!”
见到动作变本加厉的段策,古净言就怒了,举起手就要拍打段策。
“擦干净了,脸那么尖我还没说你呢!回去别给我挑食了!”
在最后收手的时候,段策捧着古净言的脸,凑近古净言的嘴角快速地偷了一个香吻。
“无赖!”
瞪了段策一眼,古净言就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跟一个红鼻尖专向其他处。看着四处好奇张望的人,段策不由得笑了一下,天下还有什么与他在意的人一起更重要的!
“你想猜灯谜吗?”
段策被古净言拉着走在比起开始拥挤不少的街道上,看着一路走下来没有停留过任何地方的古净言站在一个猜谜的摊子前不懂,段策看着前面拥挤的人群问。
“不想!”
看着眼前这群偶尔发出喝彩又偶尔倒彩的人群,古净言斩钉截铁地回答,感觉好幼稚。
“停下!”
古净言扯住已经是跟着停下的段策,站在一个摊子前面,守在这个摊子的人寥寥无几,几乎都跑去了猜灯谜那儿。
“两位是要参与画画吗?”
摊位前的人量少,所以古净言拉着段策一站定下来,摊位的老板就迎了出来,站在柜子后面笑看着前面的两位,同时将那牵在一起的双手也收进眼底,但是看过后眼底却没有出现常人该有的鄙夷。
“你要参加吗啊?”
本来就不在意其它人眼光的段策低头问问没有出声的古净言,一切听随古净言的意思。
“嗯,我要参加。”
“欢迎,这是画画有奖的活动,您先到这里随意抽一张纸条,看抽中什么就画什么,只要是符合主题即可!”
“抽中了什么?”
段策不会画画,本意也不想参加所以就站在一边看着古净言去抽奖,然后在古净言把手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凑过去问。
古净言听到后翻了个白眼,你没见我还没打开吗?然后眼睛朝着已经摊开来的白纸,里面写着的四个字赫然进了两个人的眼中。
岁月静好
“我真期待你的画。”
那四个字是段策也没有料想到的,不过不提还好,一提段策就十分得想知道古净言喜欢的生活里有没有自己。
“让你失望了!”
哼唧了一声,古净言看都没看段策一眼,就跟着老板走。老板是一个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一头白发梳起来,用一个简单的发冠定住,要腰背直,不像是一般的老人弯了腰。
“这时间也是有限制的,超过时间范围外就不算数,时间是半个时辰,你说好了,我就开始计时。你是用水墨就行了呢,还是需要其他颜色?”
“水墨就行。可以开始了。”
“好,你慢慢画吧,这里有些安静。”
老板笑了笑,领着段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古净言开始执笔撒墨,段策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的。
“王爷,最近可好?不过我想想佳人在旁,岂能不好?”
“那又问?”
“呵,若不是今天在这里摆摊,老夫还没有机会见到能让王爷如此牵挂的人!”
老人沏了两杯新茶,一杯放在段策的手边自己则是端起另一杯新茶,乐呵呵的出声。
“本王也还没询问张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段策视线一直落在前面的古净言身上,也在跟老人一问一答的对聊起来。
“也出来凑凑热闹。”
老人说了一句后,两人都一起沉默了,远处是比这里热闹上不知多少倍的猜灯谜摊位,昭现着这个摊位越发的清冷。
“值得吗?”
老人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是段策知道老人问的是什么。
“先生,自小您就教我做人不可一是无成,也不可无一事坚持。以前学生以为活在这个世上,为帝就是我该成的事。”
“但是在我遇见他之后,我就觉得为不为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也才发现,这为帝的目标也是被强加上来的。”
“当时老夫看你的劲头,还当真以为你这生只会为帝,却不料几年后居然听到了是十九皇子登基,你心里就没有不值过?”
“值不值,这是看我的心而言,他看着这个人自己身边能开怀大笑,那就是江山不换。”
“先生,您教过学生的,学生都铭记。”
“既然如此,那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