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其一生(3)
视线透过红色的锦布,入眼的是一片刺眼的通红。
“王爷,您应该在门外等着,老奴领着王妃出去。”紧随而来的事刚刚在给古净言教导的老妇,语气里满是恭敬。
“不用,本王亲自来领。”回答老人的是一道厚底的男音,近得古净言都可以感受到来自上方那动作带来的气流。
下一刻,占据着古净言视线的锦布被揭开,毫无防备地看到了一个身穿火红喜服的高个男人。
目光如炬,一双熠熠生辉的黑色眼睛盯着古净言,小麦肤色的脸庞此时不言苟笑,脸颊的轮廓清晰分明,有些肉感的嘴唇抿着,一只大手提着刚刚扯掉的锦布。
对上那道看不懂的眼睛时,古净言心一跳,随即害怕起来。遮住的手更加用力地握住手中的衣服。
古净言在上郦国的时候见过数不清的人,有欺善怕恶、贪慕虚荣的下人,见过蛇蝎心肠但表面和蔼可亲的妃嫔,和他那只见过几面但他狠狠憎恶庸庸无为的父亲,还见过那个深不可测的皇帝......
但古净言都没有见过这般深沉、有着杀气般的眼睛!早就听闻过这段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元帅,可在接触的这一瞬间,古净言才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正真的煞气,跟死人身上像似的煞气。
那是从来只在书籍上看到残酷战争的古净言所没有接触过的,所以当段策俯下身子凑近自己的时候,古净言害怕了,身体也因此开始颤抖了一下。
第3章 第三章
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所以古净言就知道刚刚自己因为害怕的而一抖的动作被看见了。
脑子混乱地还来不及想出下一个举动,身体就猛地腾空而起,双手不自觉地因为害怕而勾住了那个抱着自己的人的脖子。
在那墨黑而专注的眼睛里,古净言却看不清那蕴含的到底是什么。
看见抱住自己后就一个劲地冲着自己看的人,段策突然挑动唇角一笑,心情大好地转身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去,速度之快都将房间里看戏的一众人等的惊呼及话语抛在脑后。
率先走在最前方,领着一干笑颜开怀的心腹手下走了,门离得越来越远,传到耳边的喧闹的声音、充满戏谑的口哨声十分清晰。
古净言可以清晰地看见身后紧跟着、唯恐会大难临头的老奴,陌生的景色快速地掠过,以及停留在越来越远的前面。
一路沉默,直到了挂满红色帘布的喜堂、被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紧随时古净言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辛苦被保留到最后的尊严被践踏地一塌涂地。
这不像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太多满满的不明的注视!
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目光,其中包含着太多太多刺眼的讽刺、鄙夷、和厌恶。明明都是一副副笑着的脸面,却让古净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排斥。
位子上那个着着龙袍的年轻天子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自己,眉眼间尽是些不屑一顾和鄙夷。
那天是怎么从满是人海的喜堂中离开,古净言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稀里糊涂地被人拉不断鞠躬弯腰,然后人声渐渐少了,入眼的也不再是全片火红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厚底的男音。
“你便坐在这休息休息,若是有什么事情,唤外面的人就是了。”
话音落地,人也走了。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他嫁人了!
他区区一个七尺男儿居然像个女人一样嫁给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男人!
使劲地用双手捂着双眼,整个人都在颤抖。
古净言突然感觉这世界真他妈的不公平,为什么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好好的活下来,结果前面在等着他的全是些几乎生不如死的事情。
他不过是想要好好的活下来而已......
男人回来了,就在古净言满屋子找东西的时候回来了,站在他的面前不顾他惊愕不已地将他拉扯到那张大床边上。
拿着杯子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喝下了那杯足以让所有新娘子都娇羞不已的交杯酒。
男人一直不说话,从进了房间开始,只是用行动主导着古净言。
当身上压下来了重量那一刻,古净言大力地咬住了下唇,剧烈的刺痛瞬间席卷而来,防不胜防。身上不断游走的手掌烫伤了皮肤,也连带烫得眼眶湿润,放在被子上的手缓慢的摸进了枕头底下。
“最好松开你手上的东西,不然我不会担保会不会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响在耳边,握住了剪刀的手无力的松开,还没有捂热的剪刀就这么掉在了床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古净言哭了,在有意识以来第三次哭了。哭得泪流满面,紧咬牙关不敢放出一点声音来,他怕,怕一哭出声就难停下来。
第一次哭是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然后发现再怎么哭还是不能吃饱后就不再哭了。
第二次哭是母亲死在眼前,那时自己哭了很久,母亲还是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不会再来抱抱自己。
第一夜古净言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却哭了一整晚,哭的声音都沙哑了,临昏睡过去的时候都还在抽噎着,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第二天古净言没有醒来,发高烧连续烧了三天才降温下来,人也消瘦了一大半。那一次生病,让段策有段时间不再让古净言侍寝。
“王妃,下面来人说有你的信。”一回到秋言院,房间的门槛还没有跨近,一个小厮便朝着古净言匆匆跑来,手上还拿着封没有一点东西的黄色信封。
看了眼因为长跑停下后还在喘着粗气的小厮,古净言将视线移到了那封信封上,心里头很疑惑,在这陌生的国度,他是谁也不认识的。
但还未过来的临行前一晚上,他那久久不能见过面的父王忽然找到了他,然后两个人在房间里长聊了半夜。
第4章 第四章
说是长聊,也不过是他那父王单方面的说话而已,说的是什么,古净言已经记不住大概了。但是有一件事就是等他到了这不久,上郦国便会派人过来,让古净言护着。
那人是要干什么的,古净言是不知道的,既然不告诉自己,那么他也就不会去过问。反正来来去去就是些奸细之类的东西。
他那父王天生的愚庸,听的无外乎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指示。来了这,也还只是颗棋子,用的好了自然有活路,用的烫手了,那么就面临下台不远了。
在这盘名为生存的棋局里,谁不是棋子?
现在,古净言自问自己是没有那个能力做到完全自保的,所以还是得跟着棋手要怎么就怎么走。
“嗯,下去吧。”
古净言接过了那封信,没再看一眼就折起来握在手中,退了那个小厮。
房里很宽敞也很安静,摆设用度很是精致。也是,一个王爷的卧房,哪有不精致豪华的?
换了套衣服,浅蓝色的长衫,穿的很舒适,也很合身,就它的来路有点让古净言惊讶,是到来了这里后那段策叫人做的。
就算这王妃是男人,那也不容许丢了策王府的脸吧!有时候,面子是件很奇妙的东西,他也多亏这面子,在这策王府里活的还不错,不知道这是否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古净言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的冷笑了一下,然后独自一人去了那北陵院。
这北陵院是策王府里的四大院子之一,也是其中最小的一个院子,因为座向方位不好,也就空置下来了,平时的用途就是堆放些杂物,没有多少人过问。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人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是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当古净言拐过一个拐角时,不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