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杳明显松了口气。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抬眼看着宋烈烈,声音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拂过宋烈烈心尖:“南池君,多谢。”
他只是晕过去,又不是喝醉了,自然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也记得自己的心。
而此刻,长杳将万般思绪敛入眼眸,给了宋烈烈最真诚的眼神道谢。
不掺杂一丝一毫旁的情绪,只是道谢。
这样纯粹的眼神让宋烈烈不自在了。
他别开眼,转而问少棋:“你只是来送药的?”
言下之意,没别的事?
少棋“啊”了一声,挽起袖子露出左腕,右手在上面抹了一下,只有她能看见的字迹便浮现。
没一会儿,少棋放下袖子,正色道:“天帝陛下说,让我跟着你们一段时日,好好照看七殿下。”
宋烈烈眼睛顿时一亮,看少棋的眼神跟看亲娘一样,面对这样的眼神,少棋突然脊背生寒。
“既然如此,七殿下就拜托司衣元君了,还请元君带着七殿下好好游玩一番这京城,本君还有事要办,不便带着七殿下,如此,有劳了。”宋烈烈一本正经地对少棋行了谢礼。
少棋:“......”
你小子这辈子最好都不要有把柄落我手里。
长杳:“!!!”
你这就不要我了?
还没想好如何试探宋烈烈心意就被丢给其他人的长杳不乐意了,目光死死地钉在宋烈烈身上。
在七殿下这样不满的目光下,宋烈烈莫名心虚。
长杳却低下头,顾自下chuáng,变成沈召南的模样往外走:“我回去换身衣服。”
一夜的疼痛难忍,长杳身上的衣衫早就汗湿,他一向爱gān净,此刻没事了,必要换身衣服才舒服。
长杳走远后,宋烈烈才将自己自那日离开九重天之后发生的事,其中包括昨夜他在女帝寝宫中所闻,多处细节与他自己的分析全都告知了少棋。
少棋听完,沉吟片刻道:“你这样说,是挺古怪的。”
“你我相识数万年,这些我都记得,可独独万年前那一段时间,我也什么都不记得。”
“栖梧口中的黎妄,我竟也不知道。”
宋烈烈更是疑惑:“不对,你只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据我推断应该是与黎妄有关的记忆,可我失去的,是万年前的所有记忆。”
少棋听了,也疑惑:“不对,若是之前你我几人皆熟识,为何栖梧什么都记得,”
“栖梧说,是我自己,制作法器封印了记忆。”宋烈烈这话一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他们忘了,栖梧却记得。
究竟是怎样的记忆,让宋烈烈自行封印,让少棋也不愿面对。
黎妄......究竟是谁?
这个名字背后,发生了怎样的故事,让栖梧如此讳莫如深,让宋烈烈宁愿失去三分jīng魄也不愿记得。
宋烈烈只觉得头痛欲裂。
少棋却不一样。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有种隐隐的,不怎么真切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沉睡了很久,猝然醒来对一切都陌生而熟悉。
不过少棋可以肯定,自己的记忆应该也是自己封印的,若是宋烈烈gān的,那为何栖梧都记得?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少棋问。
宋烈烈想了想,反正他自己也想不起来,还是按照栖梧说的,把法器找齐,然后去飘零岛。
恢复记忆后,七殿下估计还是得跟着他,宋烈烈想还是拜托少棋带着七殿下吧。
他实在是不想陪一个小孩子玩上七八百年。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立刻遭到了少棋全身心的抵制:“不行,不要,你不可以把他丢给我!”
少棋泫然欲泣,双目垂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宋烈烈:“我做个司衣元君容易吗我,司衣殿那一帮子织女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七殿下如此顽劣,我管得住他!?”
宋烈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少棋继续道:“我可还想多在司衣殿gān几年,你别把那小兔崽子丢给我,否则我赖你一辈子你信不信?”
“演完了吗?”宋烈烈开口道。
少棋拭泪的动作停下,眼睛一眨,刚才的泣不成声仿佛只是宋烈烈的错觉。
“演得不像?”少棋郁闷道。
宋烈烈:“你刚刚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休弃的怨妇。”
少棋:“......”
宋烈烈想了想,又道:“不过按照你表现的那个样子,你相公应该不喜欢你。”
少棋:“......”
冷静,我打不过他,随他说去吧。
司衣元君这样安慰自己。
一时两人无言。
尴尬沉默的气氛大概维持了两炷香,少棋终于忍不住了。
她眨了眨眼,轻声问:“宋烈烈,现在七殿下不在这里,你实话告诉我,你对他真的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