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九双手捧着寄伶的脸,与他额头相抵,冷不丁看见了他眼中的空dòng。
“阿伶?”琮九心中陡然一痛,他双手颤抖着,轻轻触碰寄伶的眼。
寄伶眼睫微颤,闭上了眼。
琮九一手捂着他的眼,一手摩挲着他后脑勺的白发。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琮九将头搁在寄伶肩上,把脸深深地埋进去。
寄伶不甚在意:“那日我真身毁了,是天赐梧桐护住了我的灵体,可我灵力不足,眼睛被天雷灼伤了。”
“那头发呢?”
“嗯?”寄伶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茫然地问:“我头发怎么了?”
“没关系,我的阿伶就算满头白发也是这世间最好看的。”
他说得没错,寄伶一头白发如冰雪般纯净,使他整个人有种出尘脱俗的气质。
琮九拉着寄伶的手,眉眼温柔:“走,我们回去。”
寄伶顺从地跟着他走。
“怎么,嫉妒了?”鹤见站在离妆身后,抱着胳膊冷笑。
离妆收回放在他们背影上的目光,转身往回走:“有什么好嫉妒的?”
鹤见跟在她后面:“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却落得个如此模样,如此下场,不会嫉妒吗?”
“寄伶能幸福,我为他高兴。”离妆双手负在身后,宽大的袖子露出骨节森白。
“你为他高兴?”鹤见嗤笑,“有这点功夫不如想想你怎么跟魔尊jiāo代吧,在人间的任务失败就算了,能牵制司刑天君的重要人物你说放就放,第七尊主,就算魔尊不在,第一尊主也不会饶了你的。”
离妆轻轻地“呀”了一声,一边眉毛蹙起,看似有些苦恼:“那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才行。”
鹤见被她气笑了:“魅魔,你能躲到哪里去?”
离妆轻笑:“天大地大,害怕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么?”
鹤见冷笑:“仙界不容你,人界不容你,魔族生而无魂,冥界不容你,妖界也不容你,离妆,天下之大,的确无你容身之处。”
这话着实诛心,可离妆只是笑,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我就去报仇啦,鹤见,第一尊主若问责,你就替我顶着吧!”离妆朗声大笑。
天下之大,无她容身之处。
她恨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虽岁月流逝,到底意难平。
“薛尘玉......”离妆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底酝酿着滔天的愤怒。
被离妆惦记着的薛尘玉此刻被少棋带来了薛家。
长杳一见到少棋,二话不说立刻上去把濯濯抢回来,戒备地盯着她。
少棋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抱歉啊七殿下,走得匆忙,忘了把濯濯还给您。”
长杳不吭声,抱着濯濯坐下,给它顺毛。
“见过南池君。”薛尘玉对宋烈烈点头算是打招呼。
其实他的品阶高于宋烈烈,完全没有这样客气的必要。
可宋烈烈是他师父的好友,更是从前的司则天君,薛尘玉算是晚辈,自然恭敬。
宋烈烈没必要像品阶低的仙人面对品阶高的仙人那样见礼,他只是点了点头。
“走吧,去把你的法器救回来。”少棋拍手道。
宋烈烈面无表情:“似乎不必了。”
少棋:“啊?”
她话音刚落,琮九就已经握着寄伶的手走了进来。
少棋:“......”
您老动作可真快啊。
“寄伶,我要的东西呢?”宋烈烈也不多言,单刀直入。
寄伶挣脱琮九的手,慢慢走到宋烈烈面前,跪了下去。
“主人,对不起。”他深深地低着头,语气歉疚。
宋烈烈面无表情:“怎么,你也跟阿暮一样把我的jīng魄用了?没事,封印还我就行。”
寄伶摇摇头,面带歉意:“主人,我的真身已经毁了,如今支撑着这灵体的,便是您的封印了。”
宋烈烈:“......”
小子,你居然比阿暮还绝。
够狠。
拿不到自己要的东西,宋烈烈脸色自然冷了下来:“若本君没记错,是你自己说的要把封印还给本君的吧?”
寄伶:“是。”
“那为何出尔反尔?你纵然在伶仃潭内多年,不谙世事,这样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看不得宋烈烈这样欺负自己的人,琮九冷冷地道:“南池君,莫要过分了。”
宋烈烈挑眉:“我过分?”
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清俊的眉目带着怒意:“司刑天君就不必多管闲事了,寄伶的真身是本君造出的法器,本君便是他的主人。”
琮九还想说什么,却被寄伶截断:“主人,都是寄伶的错,可寄伶现在,不想死。”
“封印若还给我,你会死么?”宋烈烈若有所思。
寄伶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