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为师+番外(60)
“化劫替生咒。”谷鹤白声沉面冷道,“……是晏欺!”
薛岚因神色微顿,道:“什么意思?”
“是晏欺,在你身上施用了化劫替生咒!”回身将那墙内短剑蛮力一把拉扯出来,谷鹤白眸底既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同时又是不可言说的懊恼,“这……该死的魔头,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没一天不是在作茧自缚的!”
薛岚因眼角一跳,下意识里再度出声问道:“化劫替生咒,又是个什么术法……?”
话音未落,但见那谷鹤白已是陡然扬起臂膀,手中沾了碎石沙砾的短剑顿随之寒芒一现,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的,正朝薛岚因前胸口处猛刺过来。
云遮欢蓦地见得此状,匆匆惊叫一声“岚因小心”,便立马挥舞着腰刀狠命挡了上去,好在薛岚因有那一身冰封似的昼白寒气在外护体,只不过是微一侧身,无数银白气光即刻产生一道无边无际的抵御之墙,像是有着极度qiáng烈的自我意识一般,恰与谷鹤白手中又快又狠的夺命短剑拉开一长段距离。
饶是如此,薛岚因还是被其磅礴如虹的剑气震得飘飞出去,接连踉跄数步,最终抵着墙面láng狈跌坐在地,狠狠咳出一口血来。
他猝然昂首,便恰好对上正前方谷鹤白一双戾气横生的沉郁眼眸。
“化劫替生,就是字面意思。”谷鹤白道,“那魔头将自身真气融入你的体内,使得破咒之前你所受到的每一份伤痛,都由他来替你承担大半。”
薛岚因瞳孔倏地一缩,随即像是有所意识似的,伸手摸上腰间遭晏欺横来一指点过的酸痛伤处。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能明显感受到自那微渺一点不断传来的霜雪之寒。
那是……晏欺周身惯有的熟悉气息。
薛岚因闭了闭眼睛,一瞬间的无措与乏力感悉数涌上心头,直将他qiáng拉硬拽至一片无底的黑暗当中,再难朝外伸出求援的双手。
临走之前,晏欺曾一度怒不可遏,甚至扬言要封死薛岚因的手足经脉,迫使他寸步难移。
可是到头来,却还是默许了他这一连串几近无理取闹的固执行为。
——他的傻师父啊……哪里会真的不要他。归根究底,都只是在说气话罢了。
“方才我划出第一刀时,你便已然瞧出端倪。”极力克制着声音中隐隐携带的一丝颤抖,薛岚因双眼眯起,定定bī视着谷鹤白帷幕之下波澜不惊的面容道,“你急于求证真相,所以才会一直在旁催促诱导我划出第二刀,对么?”
谷鹤白并未点头,仅是声线平平道:“我一早便说了,晏欺必定会来。而此番下地入谷的第二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出现。”
“那真是太抱歉了,谷副掌门。”云遮欢怒意未平,单手扬刀而起,径直指向谷鹤白正眉心道,“你一早也说过了,你本是动机不纯——如今还是由你率先动的刀子,我若想要撕破脸皮取你性命,那就更是天经地义!”
正说话间,长刀即刻挥扫而出,沿途击起无数粉尘,呼啸挣扎着掠过面颊,恰似一阵忘乎所以的狂风骤雨。从枕陡见形势不妙,慌忙上去欲加阻拦,不料云遮欢这丫头性子一向刚烈,说了什么便是个什么,从来不走半点回头之路。此刻一刀拂向谷鹤白面门要害,无疑是将长久以来勉qiáng建立的信任关系一扫而空,从枕唯恐她受到半点伤害,情急之下,只得飞速转过面去,以刀背朝外一击迎向她那毫不留情的狂bào刀法。
一时之间,双刀相抵,金属摩擦过后的铮铮声响几近穿透人的耳膜。
云遮欢目眦尽裂,不由痛喝出声道:“从枕,给我让开!”
从枕步伐丝毫不退,反是加重手中力量道:“遮欢,休要胡闹!”
“我胡闹?”云遮欢气息不稳,眼角猛跳道,“你明知道眼前这人不可轻信,却为何总要站在他那一边?”
从枕又何尝不明白谷鹤白之居心叵测?只是劫龙印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得,他自是更愿意踩在对手的头上一箭双雕——偏偏云遮欢这一根筋的傻姑娘总要在关键时刻捅马蜂窝,任是早前辛苦做了多少铺垫,由她再一经手,必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皱着眉,有苦也说不出,只能硬下声音沉沉命令她道:“遮欢,把刀收起来,眼下还不是打架的时候!”
云遮欢面色骤冷,眸若刀锋道:“从枕,你够了,别再唯唯诺诺像个孬种!我白乌族人向来是拿刀子说话,还怕他一个手下无兵的纸老虎做什么?”
从枕登时气结,好一阵子方冷静下来,凝了声线,一字一句对她道:“遮欢,你是未来的一族之长!你这一拔刀,代表的可是整个北域白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