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番外(64)
“他的确不该信的。”
“啊?”
“因为我出门一定会带着你。”
小卷吐了吐舌头道:“早知道我让别人去说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武女子没好气地出现在他身后。
小卷道:“主人不想见你,你走吧。”
武女子一拍他的脑袋,“小鬼头,在我面前打官腔你还嫩了点。”
小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听方横斜道:“你去帮我看看,药煮好了没有。”
“是。”小卷不甘不愿地告退。
武女子道:“马已经送到,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送出城?”
方横斜叹气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想见你,又何必再来问我。”
武女子道:“当年你肯在皇帝的面前救下他,为何今日不肯?”
“当年是举手之劳。”
“皇帝沉溺酒色,足足两个月不曾上朝,你若是要放人,还有谁能阻止?”
方横斜道:“我自己。”
“为何?”
“将霍决和贺孤峰引到京师的机会可一而不可再,错过这次,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武女子变色道:“引到京师?”
方横斜道:“我让你跟在贺孤峰身边,一是为了不让他们收到霍决打败阿裘的消息。二是适时透露出他们前往京师的行踪却令霍决无从联络。”
武女子喃喃道:“怪不得沿途不时收到赶路的消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送马给他?”
方横斜道:“有马才能跑得快。”
一截树枝被咔嚓剪下,跌落下来。
武女子伸手抓住,将树枝上的树叶一片片摘去,“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的生死听天由命?”
方横斜从书上翩然而落,微微一笑,“纵然是父母,也不可能护住子女一生一世。他选择了自己的路,便该依靠自己的双腿走下去。”
“既然如此,我也要选择我自己的路。”
方横斜低头看着剪子,“你来天机府多久了?”
“三年。”
“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
“也可以知道很多事。”
“既是你的决定,”方横斜浅笑,“我祝你一路顺风。”
霍决和席停云的发难令京中军猝不及防。
京师戒严,长街人影稀落。
霍决持枪开道,竟无一合之将。
眼见南门在望,两旁屋顶忽而传来密集的破风声。
“小心!”霍决脱下红袍,在半空一卷,包住袭来箭矢,又用力一抖,箭矢纷纷抖落。
“席停云!”
随着一声怒喝,一柄巴掌大的匕首无声息地剖开席停云□|马的腹部。马悲鸣一声,屈膝跪地!席停云一个跟斗从马上翻下来,还未站稳,手臂便被破开一道口子。
席停云下意识挥刀朝来者砍去,只听那人冷哼一声,用匕首叮叮叮连砍三下,刀锋竟断成四截。
“背叛皇上者,杀无赦!”那人低吼一声,匕首朝他前胸递来。
一杆长枪从斜里伸出,挡在匕首前,轻轻一抖,匕首立刻被弹了开来。
霍决弯腰将席停云报上马,冷然地看着那人。
席停云低声道:“他是千里眼翟通!”
翟通见他上了马,双脚往后一退,立刻消失在人海之中。
霍决挽枪扫开冲过来的士兵,冷哼道:“不人不鬼!”
席停云知道翟通的武功并不如何高明,只是仗着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叫人防不胜防,自己之前吃亏在毫无防备。他看向四周,发现京中军与南门守军联合,人数越来越多,要突围越来越困难。
“吁!”霍决吹起口哨。
房屋两旁突然冒出十几个人头。
霍决道:“屏息!”
他喊得声音很大,因此敌我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席停云抬头,看到空中洒下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
士兵们惊呼纷纷,显然是怕沾上这不知名的毒粉!
霍决长枪一撩,甩开拦路的士兵,朝门口急冲。
席停云屏息得有些吃力,就听霍决在耳边道:“街道宽阔,用毒无用,只是普通的面粉。”
“……”
“放箭!”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另一声高吼紧随其后。
席停云和霍决抬头,就看到武女子手持天机府令牌,从千军万马中凌空踏里,“府主有令!统统放人!”
城楼上站的守城大将又惊又怒,“来者何人?”
“天机府,武女子!”武女子落在霍决和席停云面前,手中高举令牌,面色凛然,“此乃皇上口谕,府主怕书写圣旨耽误时间,特地叫我先行一步!”
若是方横斜的命令,守城大将还能无视,但搬出皇帝口谕就让他无可奈何了。
武女子见他迟迟不动,怕夜长梦多,忙道:“南疆王对庄朝一直忠心耿耿,深受皇上器重!若是因为你们的莽撞,使南疆王对我大庄心存芥蒂,你担当得起吗?”
大将这才下令开城门。
席停云和武女子刚松一口气,就见翟通冒出来道:“这真的是皇上口谕?”
武女子挑眉道:“翟副总管不信么?”
翟通看着席停云,冷笑道:“大内总管都可以背叛皇上,你为何不可以假传圣旨?”
穷追猛打(八)
席停云道:“谁说我背叛皇上?”
翟通道:“你不背叛皇上你跑什么?”
席停云突然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怎么会违背皇上的命令?”
正因席停云投敌而义愤填膺的翟通突然懵了,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席停云与南疆王过从甚密是出自皇帝授意?他看着危急关头跑出来救场的武女子,心里隐隐认同了这个猜测。武女子是方横斜的心腹,席停云又是方横斜的至交,他怕席停云无法完成皇帝的任务,出来帮忙就很说得过去。若说武女子为了南疆王背叛皇帝和方横斜的确有些奇怪。
再说,席停云是大内总管,位高权重,又怎会跑去投靠小小的南疆。心念电转,他语气立刻软了下来,“那你为何一声不吭,直接跑了?”
席停云面不改色道:“我与王爷打赌,比谁的马快,先到城门。”
京中军的校尉十分没有眼色地嚷嚷道:“你之前明明说送南疆王去刑部领罪!”
武女子道:“胡说!王爷是什么身份!若要领罪也该向皇上领罪,岂由刑部判决?”
校尉知道天机府和大内总管都是惹不起的人物,被喝了一声,也不敢再回嘴。
翟通既然认定他们是出自皇帝授意,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细节,还特意向南疆王拱手致歉,“小人莽撞,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霍决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催马前行。
守城大将见京中军和大内副总管都让了路,只好开城门放人。
离去前,席停云鬼使神差地回头,只见房屋两旁冒出的十几个人头中竟然站着赦僙。赦僙见他看过来,还举着水囊朝他挥了挥手。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问霍决道:“赦僙他们如何离开?”一旦谎言被揭穿,京中军一定会大肆捕杀他们。
“他们有他们的办法。”霍决看他依旧担忧,便道,“毒水、霹雳弹……他们手里多得是。”
席停云这才知道赦僙冲他晃水囊的意思。
武女子从马上解下一个包袱丢给席停云,“乔装走。”
席停云道:“皇上口谕是……”
“假的。”
“府主……”
“假的。”
“府主也是假的?”席停云糊涂了。
武女子苦笑道:“不,是我成了假的。”
快马如电,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入往回走的京中军中。
小卷坐在马上,高举天机府令牌,道:“府主有令。武女子勾结外邦,盗取军机,着京中军速速缉拿!”
京中军校尉大惊,“他刚刚持府主令牌救了南疆王和席停云出城。”
“蠢货!”小卷将令牌甩在他脸上,“还不快追!必要时,可用令牌调派各州府便宜行事!”
“你真打算置思友和女子于死地?”文思思慢条斯理地揭开杯盖,轻轻撩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方横斜提笔作画,头也不抬道:“霍决私闯皇城,罪同谋逆。他们私纵霍决,当以同党论处。”
“席停云因你下南疆,霍决因你上京师。”
“却不是因我闯城放人。”方横斜叹气道,“在其位,谋其政。我身受皇恩而执掌天机,岂能以私情而废公义?”
文思思道:“你打算如何做?”
“下令各州府一道缉拿。”
“只是如此?”
方横斜抬眸道:“你愿亲自出马?”
文思思伸了个懒腰,一脸痛苦道:“刚从南疆赶回来,真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可能有些水土不服。虽然我很愿为府主效劳,却怕心有余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