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拆婚(29)
“谢大人，你我还算是朋友吗？”
谢一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甚是有趣，他本就出身乡野，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可眼下，看到小风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只好一本正经地答道：“这是自然，只要你还把我谢某当朋友，我自然也拿你当朋友。”
“现下，你这个朋友有些掏心掏肺的话想说与你听，可否？”
小风子其实挺怕谢一说一句“不可”的，如此一来，自己的一番心意便白白浪费了。
“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你得了寒症，炎炎夏日还抱着被子发抖，你可还记得？”
听小风子这么一说，谢一倒是十分惊讶。
“当时我在宫中，没有见过你，我得寒症的症状，你怎么又会知道？”
小风子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时是什么为你医治？”
“宫中相熟的太监说，是他帮我找的太医，也是他每日将『药』熬好以后，喂我喝下。怎么，这些事有何不妥？”
谢一一脸懵懂，小风子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这个主子，倒是将一切都吩咐好了。”
“小风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时为我请大夫的人，是叡王爷？”
谢一后知后觉，他一直以为，自打在御花园里，叡王爷对他冷嘲热讽以后，两人之间便再也回不去了，却不料，王爷竟不计前嫌，在自己重病之时找人医治，却又将这一切隐去不提。
“看来你倒还不算太糊涂。”小风子略有欣慰，谢一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一般，对这一事实表示抗拒，反而看上去，似乎很是感激。
“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谢一急急想求一个答案，可就在他问出这话，却又觉得答案仿佛昭彰若揭。
小风子却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可知那日咱们家王爷听闻你病了，好生着急，将咱们王府之中医术最为高明的陈御医都请来为你诊治，你可知那陈御医乃是先皇疼惜叡王爷，特意请到府中的？”
谢一恍然大悟，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听小风子说下去。
“前两日讥讽谢大人的那两个小太监，你可还记得？”
最近的情形，自叡王爷在御花园中彻底与他闹翻后，后宫的那些人在谢一身上花够了银子，早就对谢一恨之入骨，眼下，即便是冷嘲热讽，谢一也甚能理解。
谢一漠然了片刻，茫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虽说心下已然明了，却仍旧佯装不知：“不知，你说的是哪两个小太监？”
后宫之中向来不缺落井下石之人，近日，讥讽他的人只怕一只手都数不清。
谢一若有所悟地托着腮，转头问道：“其实也不必如此，我倒不觉得是被人欺负了，只觉得是宫人们信口胡沁说的玩笑话而已。”
小风子一时好笑，他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却不知那个位小太监，早已魂归西天。
“那你还可曾记得，原在两年之前，在御花园中，叡王爷为何会亲手处置了那个小太监？”小风子问道。
方才谢一还佯装不在意，可在这时，神『色』却着实有些异样。
直到小风子在谢一的院落之中离开了良久，谢一待在这房间之中，耳边还不断的传来小风子的声响。
“你可知，叡王爷为何会亲手处置了那个小太监，原乃是咱们王爷无意中听到他与那宫妃密谋着要害你『性』命。”
小风子还说：“不然，你以为，以宫妃们对你的妒恨，以你谢一七品起居郎的官位，又怎会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逍遥的过了这么两年。”
小风子走后，谢一楞在原地甚久。
原来，一直以来只是他一个人太傻。
原来，那人竟在他的身后替他抵挡了这么多年。
第三十三章
他从没想过，叡王爷居然会为了自己，动这种狠手。
怪不得，最近，宫中之人见他，果真又客气了许多。
“叡王爷此等大恩，我该如何回报是好……”
谢一叹了口气，没料想自己在冥冥之中受了叡王爷这般照拂，心里总归觉得亏欠他良多。
谢一的话堵在嗓子眼儿，不知如何说起。
先前在山寨里，他本有好些话想对叡王爷说，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叡王爷已经带着人回了京城。
后来，他听说王爷在相亲。
后来，他听说王爷快要娶亲。
一颗心，被这些消息压得喘不过气。
可当小风子怎么问他的时候，谢一又不知如何作答。
在遇到叡王爷之前，他从未想过，男子还可以跟男子相爱，这种龙阳之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说来惭愧，回到京城以后，他曾悄悄溜到书斋，买了那男子和男子相爱的话本子，一页页翻着看。
虽然看着话本子上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他总觉得不妥，可以旦将那脸换成叡王爷的，他就怎么看都觉得顺畅。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王爷对你的好，你还感受不到吗？”
他又想起小风子临走时还不忘急切的替叡王爷要个答案。
可那时，谢一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对不起。”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难道你还不知道，王爷到底想听什么吗？”
小风子刚说完这句话，远远便听到击鼓的声音，那是群臣下朝的昭示。
看来，叡王爷很快便要来寻他了。
“你好好想想，王爷待你如何！今日我对你说的这些，王爷本不愿我对你提起，是我自己偷偷寻了机会进宫。眼下王爷要下朝了，我不能久留，剩下的话，留到以后再说吧。”
小风子匆匆起身，说完这番话后便急急离去。
……
叡王爷下了朝堂，四处寻不的小风子身影，只道他是去御花园玩了，也没放在心上。
可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堂鼓已敲响这么久，小风子应该知道自己已经下朝，怎的现在还没回来？
正想着，小风子气喘呼呼地从北角跑了过来。
“王爷恕罪，小的一时贪玩，误了时间……”
叡王爷打量了他一眼，语气低沉：“确实该罚。你这会子不在御花园，跑哪儿去了？”
小风子暗自心惊，不知叡王爷到底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怎么一眼就识破自己的谎言。
“小的……小的并无欺瞒……”
小风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跟蚊子一样。
“御花园里各种奇花异草，你从那里经过，必然会沾惹上花香。可现下你身上非但没有花香，还有隐隐的中『药』味道。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儿了？”
小风子没想到叡王爷料事如神，顿时没话可说，一双小眼珠可怜巴巴地从他身上扫过，写满哀求。
“今年的俸禄已经罚完，不如还是抄写经书吧。”
王爷说完，将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小风子则跟着其后，亦步亦趋。
“王爷，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抄两遍。”
“小的再也不敢撒谎了……”
“抄三遍。”
“……”
小风子抽抽搭搭，再不敢求饶。
第三十四章
这日，圣上下了朝堂，没有心思批奏折，国家风调雨顺没有外敌，大臣们的奏折全都是挑拨离间，议论某个大臣行事不端之类的。
他不想去看那些像是儿戏般的奏章。
“顺子，把叡王爷叫来。”圣上思虑万千，忽的想到前几日叡王爷从城外回来时，还嚷嚷着自个儿年龄不小了，要娶亲，先前一直说要给他娶个正妃，可眼下，庚帖都交过去好几天了，都没有半点儿音讯，他自己倒不着急了。
那名叫顺子的太监领命，赶到叡王府中。
此时叡王爷正躺在床榻上，他什么也不想做，脑子里想着谢一，想起在寨子里，两人亲密的接触。
现在他回到府中，府里也没个能说上话的，小风子时常会来帮他出谋划策，想早日帮他搞定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