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87)
他对程艾不耐烦,但从没像现在这样,仿佛对方每一个字都是用钢针在戳刺他的神经,“债没还清的时候,总有一根线拉着我,我没法死。现在债清了,我们父子俩也算干干净净了。”许尧臣的声音飞快地淹没在风声里,“程艾,你高高在上的脚尖,沾过泥吗?”
手机里传来程艾尖锐的质问,可惜许尧臣听不着了——手机掉下去,摔在格挡的平台上,五脏六腑全给砸了出来。
风真的很大,但还没深冬时破皮割骨的狠劲。他展开双臂,想体验一把飞鸟展翅时的自由。
可残酷的现实没给他搞文艺的机会。
“许尧臣——”
惊恐的声音撕破了平静,许尧臣回神时,已经摔在露台上了,非常狼狈,一点儿都不文青。
厉扬形容不好那一刻的感受,他推开门,看见一个人影在露台上摇晃,几乎要掉下去。
心脏骤然紧缩,几乎碎裂。
——原来得到和失去真的就在一息间。
躺在室外砖上,厉扬粗喘了一口气,毫不客气地扬手给了许尧臣一巴掌,正抽在他腰窝上,“闹什么!”
许尧臣衬衫给扯了条口,上个月才取回来,花了近两万,同为抠门,他差点没哭出来,趴厉扬心口道:“哔了狗了,我他妈就是出来吹个风!”
第48章
许尧臣手机被摔了个稀巴烂,厉扬叫物业帮忙从平台上把碎渣扫回来了。他指着那一滩渣,训儿子一样:“你手机大风刮来的,生气就能摔?”
“旧了,不稀罕要。”许尧臣现在横得很,反正债清了,自由人。
“站护栏边上干什么去了?”厉扬坐沙发上,仗着腿长伸出去挡他,“说清楚再坐。”
许尧臣把腿跟他别着,“跳楼,怎么着吧。”
怎么着,不怎么着。
狗皇帝拿出当年干街溜子的狠劲,出手的动作许尧臣压根没来及看清,三两下就被撂翻了——
天地瞬间倒了个个儿,他都没出手就被经验丰富的干架王者给制住了。
厉扬膝盖骨硌着许尧臣胸口,胳膊铁臂一样箍着他,紧接着,巴掌就落下来了。
啪一声,屁股上干净利落地挨了一下,脆响脆响。
“还胡说吗?”嗓子哑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方才给吓得。
许尧臣梗着脖子,“说就说——活着没意思,死了一了百了!”
-啪!
“就这么点事儿,要死要活,出息。”话音随着动作,又是一巴掌,精准地落在同一个位置。
许尧臣冤枉、委屈,屁股上是真疼,激得眼泪咕噜一下就出来了。隔着薄毛料西裤,他扒着厉扬腿,狠狠一口咬上去。
肌肉在齿尖下一瞬绷紧,抬起的手缓缓落下,热乎乎的掌心盖在火辣辣的软肉上,“长记性了么,知道什么叫疼了么。”
须臾后,狗皇帝见识了嚎啕大哭。
许尧臣也不动,就趴着,哭得狠了自个儿松了口,把厉扬裤子咬出一个圆溜溜的印子,满是他口水。
他哭得伤心,脸上糊了一片全是泪。
厉扬没料到三巴掌把小混蛋揍成了泪人,听他都哭出嗝了,赶紧动手把人翻过来,往怀里一搂,腿颠颠他,“怎么了这是,神勇铁金刚不是轻易不流泪么。”
许尧臣把脸捂他肩窝里,拿他羊绒衫当抹布,蹭了满脸细碎的羊毛。厉扬没憋住乐,抽张纸给他擦脸,“真行,跟个猕猴桃似的。”
“赔我,”他干脆拿袖子把鼻涕抹了,抻着开线的前襟往肇事者眼前递,“一万九千八。”
冰凉的手让攥住了,厉扬裹着他,挠手心,“哟,这么贵呢,我们小抠门突然发财了?”
许尧臣憋一肚子气又撒不出来,嚎了一场也没发泄痛快,现在反倒成了狗皇帝的笑柄,胸腔都闷着疼。
“饿没饿?”罪魁祸首无知无觉,撩开他衬衫,贴着肚皮揉,“都前心贴后背了——吃牛肉砂锅成不成?”
“烦外卖,腻了,恶心。”
“刚买的牛腩和牛筋丸,老师傅手打的,待会儿就煨上。”哄不了也得硬着头皮哄,“你冲个澡去,浑身凉的跟冰箱刚取出来一样。你那黄毛毛呢,怎么不穿了?”
“馊了。”许尧臣负气,没一句好听话。
厉扬嘴角又塌下去,显然不满,“发烧出汗你就把它捂了两天?”
许尧臣惊讶,厉扬却突兀地笑了声,不无讽刺,“你病了难受,不吃药不去医院,自我折磨给谁看?”
本意是要他懂得自我的珍贵,病了也得爱惜自己,哪怕一个人,也要活出人样来。可话出口,总那么不中听。
方才一场痛哭,许尧臣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染了一圈红,是真的可怜。可他不自怜,眼里的情绪由热转凉,冷下来。他光着脚下地,站在长绒地毯上,下巴微扬,透出要撑破皮肉的倨傲,“要你管,反正不是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