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眼(23)
一旁有三五个看热闹的野孩子,笑话他胆小,吓唬他泥鳅咬人,欺负他呆呆傻傻,抢走他小桶里的漏网,他不追不喊,就站在坑塘里掉眼泪,又怕又委屈。
那时的手感,是什么样的?
滑溜溜,一个捉不住就蹿跑了。
伊晓咬着唇,希望自己能变身泥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哥哥的怀抱里滑出去。他小心谨慎,腰上的手臂慢慢离开,又掉落到被窝里,似乎没有被扰醒。
屏着呼吸,伊晓蠕动到床边,一翻身,扭着乏力泛酸的下半身成功着陆,脚尖踩在绒毯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秃秃的一丝不挂。
房间里有小夜灯,把做贼似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伊晓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浴室,并不知道他的霈泽哥哥在他变泥鳅的时候就掀开眼睛缝儿了,没出声,且看他要怎么鬼鬼祟祟。
放水的声音在夜半格外响亮,关着门也关不住,憋得够久,尿半天也没停,霈泽睡姿不变地闷闷笑几声,又情不自禁地品起今晚的情事。
今晚相较于以前最疯狂的时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他还记得晓晓第一次被做到失禁时,哭求得连“爸爸”都叫出来了,可他就是不放他去卫生间,反而玩性大起,恶劣至极,酒店客房的角落里有半人高的大花盆绿植,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能是凤尾竹吧,他顶着他站到前面,要他就尿在花盆里,对准点,当施肥。
后来,那次之后,晓晓难得发脾气,和霈泽冷战半月有余,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咋哄都不行,霈泽无法,堵人加绑架,绑到酒店里做爱加威胁,不和解别想射,于是乎一支尿道棒就把冷战给结束了。
浴室门轻轻打开,霈泽赶忙闭眼,竖着耳朵专心听动静。
到床前了, 定住了。
等了片刻,有微弱的窸窣声,霈泽眯起眼睛缝儿看见他的乖宝竟然披着毛毯缩回沙发里了!
什么情况,是他这个大活人比不过一穿旧衬衫的破鲨鱼吗!
霈泽气闷,气半分钟,突然听见晓晓嘀咕道:“今天还没亲你呢...”
接着又一句:“补上...”
霈泽:“... ...”
咧嘴笑的动作未免太大,但是无所谓,内小傻子忙着亲嘴儿呢,看不着他。
偷乐几秒,霈泽又垮起个脸来。
在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如果没有这只鲨鱼玩偶,是不是晓晓连个念想都无处寄托?那件衬衫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落到晓晓手里去的,许是有几回在凌松那儿受了气,无处发泄,去找伊晓泄火泄愤时失手撕了他的衣服,事后只能让他穿着自己的衬衫回学校吧。
那还真挺混账的。
但他从未听晓晓抱怨过,甚至反过来,晓晓还会试图带他去流浪猫狗的收留大院儿里吸猫,说是吸猫治愈么,可他嫌脏嫌吵,从头到尾就没去过几次。
霈泽陷入沉甸甸的回忆里,心口发疼。
为什么那么明摆着的两情相悦,没说破没戳破,临门一表白的事儿,却要遭受破镜两年的分离,白白浪费好时光。他是满世界浪去了,可晓晓却在山旮沓里头受苦受罪。
能为什么?全因为自己缺心眼儿。
霈泽默默一叹,也不想下去抱他的乖宝回床上了,反正瘸个腿,公主抱又抱不稳,别特么折腾了。
霈泽蔫巴着,眼看伊晓又坐起来,摸黑从沙发角落里摸出一双袜子来,慢吞吞地穿上了。
穿上后没躺下,抬着头正望向这边。
霈泽假寐,又叹一口。伊晓是吃不胖的那种,瘦就不说了,手脚也总是暖不起来,夏天还好,春秋尤其冬天,睡觉都要穿一双舒服的棉袜子才能保证不被冻醒。
当然也有不用穿的时候,和他睡一个被窝的时候就从来都不用穿棉袜。
像个火炉。
他记得晓晓不知多少次这样感叹过,贴在他怀里,仰着一张幸福又陶醉的小脸冲他美哉。
霈泽觉着自己快忍不住了,瘸腿就瘸腿吧,瘸腿侍卫还抱不动公主了吗?
可伊晓比他先动。
刚穿好没一会儿的棉袜又被脱下来塞回沙发角,伊晓站起来,昏暗的小夜灯打照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柔和朦胧,轮廓曼妙流畅,漂亮得像个暗夜妖精。他走到床边,跪到床上,轻轻把自己陷进棉团一样的被窝里,掀开的被子角铺平掖好,他小心翼翼,一点点挪蹭,歪斜着,只有肩膀若即若离地挨在他哥哥的手臂上,至于下半身,跟他哥哥成六十度角避开着。
霈泽:“... ...”
再忍得住他不如出家算了。
“闹什么呢?怎么不靠过来?”
声音低哑带着困倦,且在刚开口“闹”的时候就把提心吊胆的晓晓给吓得一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