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不悔的旅程+番外(7)
易潜曾见过她两次,但没有打过招呼,只是觉得别人对她性格泼辣的传言有些不实,远远看着,她只是眼神凌厉,脾气并不坏,和人说话时也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现在想来,当初她露出娇羞之态,难道不是因为和她说话的傅斐在撩她么。
易潜真觉得自己已经傻到了一定程度了,他之前怎么会那么相信傅斐呢。
他怨愤起来,究其原因,第一是他太信任傅斐了,第二是因为傅斐什么坏事都能做得问心无愧,一脸凛然,以至于他根本难以怀疑他。
居然都要结婚了,他才知道这件事。
易潜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硬生生忍住了,将杯中酒一口咽尽。
看他喝完了酒,沉默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卢峰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又默默为他倒了大半杯,继续递给他。
这次易潜接得更自然,撑着脑袋继续喝。
看样子,傅斐是不可能不结婚的。
易潜不敢说自己对傅斐的了解有十分,但两人在一起四五年了,七八分是有的。
傅斐这人,野心太大,什么都想按着他的节奏来,征服欲控制欲也强,要他不结婚,和自己在一起,恐怕是不行的。
他只想着家里有老婆,外面还有他服服帖帖跟着他。
易潜气得又大口喝酒,心想他想得太好了,滚他妈的。
易潜咽不下这口气,不断喝酒,越喝越难受,越难受越喝。
很快,一杯又尽了,卢峰又给他倒了大半杯。
易潜有些想哭,他当初懵懵懂懂地被傅斐撩得和他约会滚上床,藏着掖着和他在一起四五年,最终结果却是这样。
虽然他是早看清傅斐了,但给出的感情却是难以收回的。
实在无法克制了,他又喝完了杯中酒,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他趴在了沙发扶手上,酒杯从他的手里滚下去,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卢峰捡起了地毯上的酒杯,在茶几上放好。
房间里响起易潜的压抑的抽噎声,他的肩膀随着他的抽噎轻轻颤抖,卢峰心里很难受,但他什么也没法说,什么也没法做,他除了做一个看着易潜的人,其他身份都不是他该有的,一旦做出,就要惹了易潜恼怒,被他赶出去了。
易潜哭了十几分钟,头疼又颓丧,他慢慢抬起头来,卢峰赶紧拿了抽纸递给他,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易潜想要什么,他都马上满足他,但他又绝无人类的情绪一般。
易潜本来觉得在别人面前这么失态非常丢人,但卢峰太贴心了,他马上就淡忘了卢峰是一个“人”这种存在,所以也就不介怀他看到了自己失态的一面。
易潜擦了擦眼泪,醉酒的头晕让他站不起身,他含含糊糊地说:“扶我……”
卢峰赶紧去扶了他,易潜撑着他站了起来,往里间走,卢峰把他扶了进去,里面是一间比外间稍稍大一点的房间,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床,里面光线迷离如梦似幻,易潜栽进了床里,他自己蠕动着往床上挪,但床太软了,他挪了半天没太大效果。
卢峰迟疑了瞬间,过去将床上的被子卷起来,然后两只大手搂在易潜的双肋两边,卢峰是干体力活的,力气非常大,一把将他拖到了床中间,又赶紧去为他脱了脚上的皮鞋,但他没敢为他脱掉袜子。
易潜迷离着眼睛盯着卢峰看,卢峰为他拉上被子盖上的时候,易潜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很热,带着潮气,但皮肤定然是细腻的,所以有很光滑柔软的感觉。
卢峰从没有感受过这么滑和软的手,因为他所接触的人的手,无不是每天都要用手干很多活的,大家的手都很粗糙。
卢峰被他抓着手腕,身体僵住了,心也迷迷瞪瞪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易潜低声说:“傅斐,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说着,又哭了起来。
卢峰坐在那里,一点动作也没有,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任由他哭,因为易潜说的人,易潜哭的对象,都不是他。
易潜发泄够了,加上醉酒,很快就睡过去了。
他睡着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卢峰很容易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他从卧室里出来,坐在外间,脑子里很乱,面上却冷静得像个木头人。
没多久,里间响起了声音,卢峰冲进去,易潜难受得要吐,他赶紧把易潜又搂又抱又扯地弄下了床,把他弄进了一边的开放式卫生间里。
☆、第六章
易潜软软地趴在洗手台上,一阵阵地反胃作呕,但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
他脸上褪去了酒晕的红,剩下一片惨白,他眼珠很黑,撑着手从镜子里看自己。
卢峰站在他的旁边,见他站得稳,便只是虚虚扶着他,不敢触碰他的身体。此时看他盯着镜子怔怔发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卢峰想说点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易潜突然一拳头朝镜子里的自己砸过去,卢峰吓了一大跳,害怕他把镜子砸碎了会割伤自己,赶紧伸手去拦他。
因为他的阻拦,易潜的拳头没能碰到镜面就被抓住了。
卢峰的手又大又粗糙,像铁钳一样有力,又像火炭一样火热,易潜回过头来看卢峰,眼睛里全是血丝,他突然大声发泄:“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逼啊!”
卢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易潜见他不说话,就又痴狂地叫道:“我就是太糊涂了,我他妈就是傻,贱,没骨气。他傅斐以为吃准我了,他把我当什么!啊……啊啊!!”
他胡乱发着火,想要锤洗手台,想要扔东西,但卢峰最不缺制住人的力气,他拽着易潜的手腕不让他乱来,易潜开始朝他发火:“放开,你放手,你找揍是不是,我让你放开我……”
但卢峰既不说话也不放,易潜挣不过他,对他又踢又打,卢峰对他的踢打不以为意,把他拉扯着让他栽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易潜开始狠狠地捶床拍枕,像条离岸的鱼一样在床上乱踢乱动,状若疯癫,卢峰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很难过,看他总算闹累了,便说:“你是不是醒了?”
易潜酒量不差,刚才是喝得太急,才醉了一阵,这时候发了一阵酒疯,便清醒多了。
他本来趴在床上,此时翻过身来,躺在那里从下往上看站在床边的卢峰。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从客厅和洗手台那边传过来的光亮,而卢峰背对着客厅和洗手台,易潜看了他好一阵,也没有看清楚他。
这人和傅斐一点也不像,他在一个陌生人跟前发疯,实在是太神经病了。
傅斐这人都不能指望他有正常人的世界观爱情观,他在这里发疯也是没有用的,反而折腾了其他人。
他微微蜷起了身体,对卢峰道歉:“刚才是不是打痛你了,对不住。”
卢峰眉骨高,便显得眼窝很深,黑眼珠在眼窝里慢慢动了一下,他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预备了很久,才发出声音来:“你这么好,肯定不缺人喜欢,而且日子并不是过不下去,难过一阵就好了,别伤了自己。”
易潜怔怔出神,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仰着脑袋近距离地看卢峰,含糊地问他:“你觉得傅斐这人怎么样?”
卢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易潜看他不声不响,抬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手,“怎么不说话。”
“我不认识他。”卢峰被他的手碰到手,半边身体几乎都要麻掉了,只好赶紧回了一句,其实他根本不想谈自己单方面的情敌。
因为他这句话,易潜突然就笑了起来,开始只是轻笑,之后甚至笑得肩膀发抖,随即又大笑起来,笑得倒在床上,又发疯一样地捶打床铺。
卢峰现在最迫切的需要是能够保证自己和家人生存下去,他只是活着而已,活着吃喝拉撒干活挣来饱腹的钱粮,他妈在吃饱之余,便想着为他找一个媳妇,能够把繁衍后代这件事搞定了,人这一生,作为一只动物,也就该这么过了。
这是他最现实的一面,在这最现实的一面里面,却包裹着一种神奇的浪漫,他喜欢上了一个完全不可能触及的人,这个人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他又哭又闹又疯又痴,但无论他做什么,卢峰都是拿他没办法的,他不知道能够拿他怎么办,怎么和他互动。
易潜笑完了,闹完了,便用讥嘲的语气道:“他傅斐总以为自己多么牛逼,要这要那,机关算尽,在别人眼里,他又是个什么啊,还不是不认识他……”
卢峰默默看着他,见他要流鼻涕水,就从一边茶几上拿了纸巾盒递到床上去,易潜看了一眼纸巾盒,拉扯了几张出来,开始揉鼻子。
他一边擤鼻涕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卢峰不答。
易潜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不由又看向他,挑着眉问:“你叫什么?”
卢峰说:“说了你也记不住的。”
易潜:“……”
易潜觉得这人真有点意思,他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我记不住。”
“你记住了也没有用。你早上看到路边一株树,多打量了两眼,以后你根本不会去想这棵树,即使真的想了,对这棵树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卢峰身体站得笔直,声音却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