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头(4)

「妈！小声一点，其他人在看。」

「看就让他们去看！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怎麽你就能厚脸皮坐在这里不动？人家小姐就算要走，你不会去送送她吗？！」

「我忘记带钱包，

没付帐怎麽走啊。」

「你！……你是故意的吧？！我告诉你今天要来相亲，

你才故意忘记带钱包是不是？你乾脆把脑袋也忘家里算了！跟你爸一个样，一辈子没出息的东西！」

很好，我出名了。以後再也不能来这家饭店吃下午茶了。

「伯母。」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真是犯贱的高兴。

「不要叫我，我担当不起。」

「是我忘记带钱包，才请他送过来的，

，

妈你不要迁怒他。」

「我怎麽生你这个儿子胳臂向外弯！你跟我回家！」

「好好，

我晚点回去。我和朋友有点事情要处理。」

「我叫你回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我急的满头汗，

她发起脾气来连我爸都得退避三舍。不知道为什麽，

平常妈没这麽‘卢’啊。

「阿姨，稍後我会送他回去。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可以麽？」

我很惊讶，他一向不过问我家里的事。但是听他讲话口气，似乎不太对劲。

可惜他白费工夫了，

我妈软硬不吃，才没那麽好说话。

「哼！」

…………那个掉头扭著大屁股走出去的欧巴桑真是我妈？！

「别看了，还是你想继续站这里给大家围观？」

「沈其昌？」

「我就是。」

「那是我妈？」

「你说呢？」

我努力将所有的惊讶与错愕全浓缩成一道问句。

「你们什麽时候勾搭上的？」

回答我的，

是脑门上飞来的一巴掌。

‘叮—’电梯门开启。皮鞋踏在吸音的红地毯上，完全发泄不了我极度严重不爽的心情。

搞什麽鬼，自己一个人跑来住饭店享福，

是脑门上飞来的一巴掌。‘叮—’电梯门开启。皮鞋踏在吸音的红地毯上，

再全程观赏我出糗。

最可恨的，我还是跟著他上楼套房。

站在房门口，

看他从裤袋里掏出房卡然後递给我，我万分不高兴，却依旧接过来将薄薄一张磁卡插进缝隙里。

X的，我就是爱玩这个。每回出门旅游，

我都忍不住把门卡暗杠走。

刚进门，

门一关上他整个人就压过来。我感觉著他的迫不及待，

自己主动倒贴上去。

「唔…」

他吮的我舌头发麻，害我有点喘不过气。我稍微挣扎一下想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却被他两只手臂箍的更紧。

但是我喜欢这样。

过一会，好像总算吻够了他放开我，气喘得像一头老牛。

这时候我才有机会好好看他。分开不过两天，他眼底下挂著两个黑圈。胡子没剃，下巴长出一层淡青色。

不是我臭盖，

他就算往颓废派发展也一样性感。

「沈其昌，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不想猜，不想思考。你告诉我什麽就是什麽。

「你喜欢那个女人麽？」

「你皮很痒吗？」

换我叹气，

我终於明白为什麽他老爱叹气。

「是你逼我来相亲，不要跟我说你愿意当男小三。」

「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

「怎麽不可能？」

我边说，边把他的舌头卷进我嘴里，技术多好。

「等下跟我回家，拜见公婆。」

他什麽都没说，但是我能感觉他心跳得很快。

碍於待会还有『任务』，

我们只有帮彼此动手解决一次。真要搞下去，我肯定到明天都爬不起床。

他负责开车，我负责指路。可是我怎麽感觉他好像连小巷子都会钻。

「结束打电话给我。」

「你不跟我回家？」

「有些话，

没有我这个外人在比较好讲。」

嗯…我想也是。还是我自己去对付我妈，省得连累他一块挨揍。

我一路小跑回家，头顶著太阳开始流汗。不得不承认我满紧张。

要是出柜这种事情跟啃萝卜一样容易，

我用得著拖到现在麽？

果不其然，我老娘正端坐在客厅里堵我。

事不宜迟，抢在老妈开口之前我先‘碰—’一个跪下，力求达到乡土剧的效果。

「妈，

我有喜欢的人了。是男的，你也认识，就刚刚那个，沈其昌。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一通说完以後我才瞄到茶几上横著的家法。

不长，藤条做的棍子很趁手，我从小体验到大。一甩包准一条红杠杠，艺术一点可以搞个网袜穿穿。

「你真的不能接受女人吗？」

「不能。你儿子我硬不起来。」

「胡说八道！！」

「真的！不信妈你弄张A片来试试看？」

「哇——」

我妈昏天黑地的嚎，快赶上她过年输牌那麽惨烈。

「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明明生儿子还得给别人当媳妇！」

「妈…你儿子才是丈夫！」

「你少骗我！就你那一身排骨，

人家一只手就把你压地上！」

好像…真的…是这样……XX的沈其昌！！

「你狠，要我答应你们也行，

你给我留下一个孙子，

我就不管你们！」

「不行。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他。」

事到如今，

我只好动之以情。

翻旧帐。

「妈，当年你生不出我来的时候，爸也没听奶奶的话到外面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啊。就是因为爸爱你，舍不得你受委屈。现在我也是一样，

我是真的爱他，

就算他一直逼我结婚生小孩，我也不能这麽伤害他。」

「我不管。你要和他在一起，以後就不必再认我这个妈！」

我心凉了大半，最後还是逃不过这一关麽？

「妈，你儿子很贪心，亲情爱情我都要。不论你同不同意我们，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我正跪好，

给我妈叩三个头。

「妈，我会定期回来看你。」

「陈廷礼！你敢走出这个门，

我就不当你是我儿子！」

「妈，对不起。你有爸爸，但是我要他。」

我撑著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抬脚迈步，跨出家门。

真的，

比我想像的还要痛上几百倍。

第5章

我跑出家门，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很显然他就是我的避风港。

‘叭—’一声，我看见他停在马路边的银色豹子，我立刻跑过去闷头钻进车里。

「怎麽这麽快？」

「速战速决！」

我咬紧牙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担当。看见他的手掌伸来想摸我的头，我马上抗议：「别动我！」

眼角馀光见他的手僵在空气中，而後慢慢垂下，才改握上方向盘发动车子驶向大路。

我已经没有办法管他生不生气。

反正他这辈子非跟我过不可，去哪里我都会像厉鬼一样缠他的身。

不知道过多久，等我觉得脸皮上热热的时候，

突然发现我怎麽回家了，而且还平躺在卧室里的大床上，

底下是软软的棉被。

我第一个反应是他一定会骂我，叫我不要睡在被子上头，免得棉花都让我压硬块掉。我想动，可是却听到他讲：「终於元神归位了？」

我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

一开始想事情或者烦恼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不晓得游到哪里去。幸好我都记得带手机，

而且下意识走的都是平常蒙著眼也不会迷路的地方。

所以跟我不太熟的都只会以为我不高兴理人，跩了个二五八万。

我老妈说因为我笨，

一心不能二用。

想到这里就觉得，

或许一切真的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