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咖啡店(17)
刘青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用沉沉的嗓音说出这个噩耗,“小羽,妈,妈去世了。”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几秒后,少年开口,声音中止不住的慌张和颤抖,“骗人吧,哥?你别吓我,怎么会那么突然呢。我下午看妈的时候,她还和我笑着说了好多话,她,她还说要看看我考多少分,能考上哪个大学呢。哥,你快说啊!不可能啊!” 他说话已经颠三倒四的了,乞求着哥哥这只是自己学习太久幻听了。少年哽咽的连不成话,闷闷地哭出声来。
刘青闭着眼站在那里,他的心痛的发麻了,总会微笑着给他们做香喷喷的包子,在父亲发火时护着他们,总是笑眯眯哼着曲子织毛衣的母亲怎么会突然不在了呢,怎么就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不再醒来了呢?但他不能倒下。他凝了凝神,忍下心头的钝痛酸涩开口,“小羽,快来吧,来见妈妈,爸也需要你。”
少年那边叮了桄榔不知碰到了什么,急急地点头,“嗯嗯!对,要见妈,我得去见她,我过去!” 然后挂掉电话。
刘青垂着头沉默不语,寂寥的背影让人心疼。贺朝走了过去,牢牢地抓住了他放在身侧颤抖的手。两人站在那里,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撒的很远。
刘羽很快便赶了过来,脸上满是汗水,连鞋子都穿错了。他抓住刘青的手,急急地问:“哥,妈呢?” 两人的手却都是冰凉的;“在里面。”刘青声音轻轻的,眼神也坚定下来。刘羽没办法再自我欺骗下去了,他捏紧手,缓缓打开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就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
夜已经深了,没有一丝光亮。贺朝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被云遮住的月亮,这一夜真是太漫长了。
贺朝陪着刘青守了一夜,第二天两人都满眼血丝。刘青催着他去上班,毕竟是升职第一天,翘班不好。贺朝不肯听他的,直接打了电话请了3天假,也没有管电话里微微的责备和酸意。
刘青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弟弟学习那么紧张,父亲又提不起精神。他必须要把母亲的身后事办好,贺朝这几天便陪着他东奔西跑,也不劝阻安慰或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陪着他。他看着遗体被火化,一个完整的身躯竟化为了这一抔骨灰,耳边是凄厉的哭喊。而身边的男人依旧挺着背脊,哪怕眼睛已经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不曾弯曲。
他心疼这个男人,他的小乙太累太痛了;身上的伤早已被忽略,撑着一条走路一瘸一拐的腿,他把母亲的身后事安排的十分妥当,若不是贺朝每日为他上药,恐怕早已加重了。每当他上药的时候,刘青那飘忽无神的眼睛便会落到他的身上,良久叹出一句谢谢,散在空气中。贺朝手下不停,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葬礼安排的比较简单,没有请多少人。刘母是个比较内向喜静的妇人,没有太多朋友。他们也不希望搞得太过形式化,只请了亲近的人。
拜访的人散去,这一切也将在这一晚画上句点,但留下的悲伤与怀念却是难以消除的。贺朝是在走廊的拐角找到刘青的,他撑了几天的脊背终于弯了下来,蹲靠在墙壁前,双手捂着脸。
贺朝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刘青知道是他,这么几天一直是贺朝陪着自己,他的脚步声,他的呼吸,自己早已经熟悉。在他的面前,总是很安心,那些不能在家人同事面前展现出的痛苦和软弱,却可以放心的在他面前袒露。刺再坚硬的刺猬也会在某个人面前露出柔软的肚皮,对他来说,那个人就是贺朝。
他抬起头,露出红肿的眼睛,嗓音嘶哑,“我妈走了,再也没有妈妈了,没有人在我耳边唠叨,给我盖被子了,没有了。” 他的手又在抖,瑟缩在角落里。“她临走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我在干嘛?哦,我在和别人打架,手机坏了,接不到电话。我为什么要偏偏那天摔掉手机,为什么偏偏那天遇到坏人,为什么?我帮了别人,错过了我妈最后一面。” 他眼睛发红,指着胸口,“阿朝,我这里好痛啊,我妈没了,她把这一块肉也带走了。补不回来了!”
贺朝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一把把他搂到怀里,顺着他的头往下一把一把的顺着,轻声道:“没事没事,小乙,你还有你爸,小羽还有我,我们都在你身边。你可以难过,可以软弱。我在呢。”
刘青的感情在最后一句“我在呢”彻底迸发出来,他窝在贺朝的怀里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孩子,不再顾忌父亲弟弟的存在,宣泄出失去母亲的悲痛。贺朝心中酸涩,紧紧地抱住他,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
哭声渐渐低下去了,刘青才发现自己窝在贺朝怀里大哭有多丢人,鼻涕眼泪都蹭到他的衣服上了,真是太难为情了!刘青下意识的把头埋得更深蹭了蹭 ,然后又僵住了。
贺朝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动作,哭笑不得,他十分体贴的没有说什么,自然地搀扶起蹲麻腿的刘青,好像没有看见他那一副尴尬的样子。
“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贺朝询问他。刘青就这台阶下了,急忙点点头,“走吧,你明天还要上班,都耽误你好几天了。太麻烦了。”
“别跟我客气,我该做的。” 贺朝白了他一眼,看到他不再沉郁,暗自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定期更新,这个文是个小短文,
文笔不好,写不了太长。。。
依旧希望大家能冒个泡。
第19章 第 19 章
贺朝送了刘青回家,便往家里走,安静的街道上贺朝插着兜踱着,他拿出手机给父母拨了过去。秦女士马上要睡觉了,接到儿子的电话有些惊讶,她接起电话。
“儿子,怎么了?”
贺朝没有立马回话,他吸了口气,说道:“妈,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心疼钱,必须坚持体检好吗?我真的会担心,还有,我很爱你和爸。” 最后一句很轻,贺朝已经快30了,说出这么露骨的话,他也实在不好意思。
秦女士在那边听得都呆了,实在没想到贺朝大晚上打电话开始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居然还有表白。她又感动又好笑,“干嘛呀,大晚上说这么肉麻,受刺激了?” 她转身拍了拍身边的老贺同志,示意他一起来听。
“刘青的妈妈去世了,我刚陪着他办完葬礼。真的有些害怕,生命真是太无常了,一个前一刻还和你说话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可能离开人世了。真的很害怕,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这样一个内敛的成年男人,勇敢的表达出自己对父母的爱和担忧,这让秦女士和老贺先生很动容。她看着老贺先生笑了笑,吸吸鼻子,“知道了,我们会注意好身体,按时体检,你不要担心。还有,我们也爱你。”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心中踏实温馨。
夜风十分凉爽,昏黄的灯光洒满大地,又被各种暗影分割开来。贺朝踏在灯光上,渐行渐远。
第二天贺朝终于上班了,到了公司陈立拉住他,一脸担忧的问:“组长,啊,不,经理。你这两天干嘛去了,你刚升职就请假,这让别人怎么想你。那些小人憋着劲的背地里编排你,说你升职就张狂了,也不好好工作。” 说到这里她手握成拳,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眉毛都皱成一团。
贺朝有些好笑,转眼看到李姐和小安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他心知这些人是真的为自己着想,便安抚的笑了笑,“谢谢大家关心了,我实在是有要紧事要去处理,也和上面请假了。别担心,我回来好好工作,狠狠地打他们的脸,好吧。”
然后便转身走进了办公室,第一次坐到独立办公室里,贺朝终于有了升职的实感。这一上午贺朝都在处理积压的工作。一上任,贺朝还没有太适应这一职务,磕磕绊绊的上手,到后来渐渐更为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