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生咖啡馆(18)
周然好整以暇地饮着茶,一边打量着任泽,“你每次都吃这么急吗?”
“嗯,”任泽继续往嘴里塞,“因为赶时间。”
“赶时间?”
任泽喝了口水,把最后一个塞进了嘴里,这才缓了口气。
“对呀,因为上班比较忙,所以总是没时间吃饭。”
“哦。这样对身体不好。”
“没事,反正还年轻。”
周然皱了皱眉,任泽刚拿起水杯准备再给自己倒一杯水就被周然拦住了,“少喝点。”
“怎么了?”
“刚吃饱,不宜喝太多水。”
任泽刚想反驳,想到这家伙咖啡店门口那个招牌以及那些重口味咖啡顿时了然,“好吧。”
周然笑笑。
任泽余光瞥过他,居然看到周然好像松了口气。
走出寿司店,任泽伸了个懒腰,这种外国餐馆再吃多少遍都不习惯,尤其是跪坐着他的腿都要酸死了。
任泽正满足地伸着腰,忽然一只手伸到他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他一个激灵闪到一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周然,周然的手还停在半空没有落下,显然也被他忽然一闪给愣住
了。
“不好意思。”周然缩回手。
“啊,没事,我只是不习惯被别人这么接触。”
周然抬头看向他,任泽果然还是受不了这种委屈的表情,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但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任泽喜欢男生,这是一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初中是第二性特征开始萌发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少男少女总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彼此调笑却又互相回避,任泽也是,只不过他的梦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他梦到的是男生。
直到越来越长大,他才意识到这不是病,而是他的性取向与别人不一样而已,可是他依旧不敢说,大学不是没有人追,向他表白的女生有很多,他知道他的母亲希望他以后能够娶妻生子,可是依旧无法接受,每一段恋情都无疾而终。
有一次,和罗行出去应酬的时候,一个客户拉着他一个劲地灌酒,最后喝醉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宾馆里,罗行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醒来,眼神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坦白了,这也是第一次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别人,本以为罗行会对他很失望,没想到罗行只是笑笑拍着他的肩膀,“没事就好。”
罗行在此之后什么也没说,对他依旧很信任,这让任泽很感动,可是他依旧不敢公开,在酒宴上再也没敢让自己喝醉过,只是也越发讨厌陌生男人触碰自己。
任泽靠近周然,伸手想在他肩上拍拍,但是又缩了回来,转了转头正好看到X行的logo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原来X行A市分行就在这家寿司店附近呀,任泽望着那栋高耸的建筑,LED大字广告在楼面闪闪发亮,似乎所有建筑都在它周围黯然失色。
“在看什么?”周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着,“这是你们银行的分行吧?”
任泽点头,A市是省会,因此这座分行也是一级省分行,任泽把手伸进口袋里,对着那栋大厦吹了声口哨,“总有一天我要站上这栋楼的最高层!”
任泽对着大厦喊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同时看着他的周然调皮地眨着眼睛,“怎么?这么看着我,咸鱼不能有梦想呀?”
周然笑道,“我相信。”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呀。
☆、过去
任泽躺在床上手里晃荡着一个物件,月光下影子在墙壁上忽明忽暗,那是一个口哨,一只小小的塑料的口哨,小时候买糖果时都会送这么一个口哨。
任泽翻了个身,把口哨握在掌心凑近前看,口哨有个缺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摔了,颜色也褪了不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上次回家他母亲给他收拾出来的,一箱子的小物件,应该都是他小时候的玩具,见着新奇,他把那箱东西带了回来,今天吃饭的时候偶尔看见周然脖子上挂着一个挂饰,同他手里的口哨款式一样。
任泽看着手里的口哨,努力回忆,记忆却始终像是缺失了一块一样,关于这个口哨的来历,关于地震之前的记忆全部都很模糊,那个时候他都已经十岁了,应该记得很多事,但是很多事却像是同那年的废墟一起埋在了地底,医生说他的脑袋受过伤,是那年地震留下的后遗症。
周然脖子上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个旧的口哨,为什么他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虽然他都记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重要,他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周然似乎与这些事情有关。
任泽从床上爬起来抱过书桌上的电脑,蓝光把他的眼镜照得很亮,他一字一画地敲打着键盘,最后把周然的名字输了进去。
搜索结果很快出现了,同名同姓的很多,周然淹没在人海中显然毫无出彩,他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一些奇怪的网站都进去了,最后只找到了一条,周桥安的名字和周然在一起,任泽点了进去,是一篇小道网站的八卦新闻。
关于周桥安的发家史之类的,任泽看到这个名字立即弓起了背,仔细把这篇新闻看了半天,多半是杜撰的,调侃似的抹黑,对于这种成功人士的□□,任泽没什么兴趣,只是其中提到一件事,让他眼前忽地一亮。
对于成功人士的家庭情况大都是保密,这篇文章里竟然提到了周桥安的家庭,周桥安的妻子死于地震,留下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竟也叫周然!
任泽握着鼠标的手有点发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篇文章,八卦新闻往往真假参半,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仔细想想却可以对号入座。
周桥安是安城人,妻子死于地震,而且他大力资助受灾区,周然的名字是巧合吗?他为什么会去安城?
罗行坐在办公室看着一份文件,任泽和他汇报了一下那批POS的进度问题,罗行只是抬头笑了笑,“小任,你办事我放心。”
任泽说完之后站在门口一直没动,罗行意识到他还没走便问道,“怎么?还有事?”
“罗行,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哦?什么事呀?”
这最近几周罗行常常往咖啡馆跑,还带着任泽一起,每去一次都得点咖啡,贵得要死还不好喝,任泽很是肉疼,但是罗行似乎和周然聊得很开,更像是早就认识。
“罗行,您认识那家咖啡店老板?”
罗行瞅着任泽纠结的表情忽地笑了,站起身拍着任泽的肩膀,“怎么?你想认识?”
任泽急忙摆手,“不是,我只是有点好奇。”
“哦,好奇。那个老板好像也才20出头,长得蛮好。”
什么情况,任泽震惊地看着罗行,没想到罗行都四五十岁了,居然对年轻人长相这么上心,任泽很是震惊。
“小任啊,我记得你也是单身吧?”
任泽吃惊,敢情罗行以为自己看上人家老板了,还在乐呵呵地给自己牵红线,“罗行,我其实……”
“小任啊,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缺乏自信。年轻人想干什么就大胆去干嘛。”
任泽欲哭无泪,“罗行,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罗行,您知道那个周然什么来历吗?”
罗行眯着眼睛把任泽看得发毛,“都打听人家来历了,还说没想法?”
任泽看着罗行表情越发严肃,于是不再解释,“那罗行您知道吗?”
罗行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任泽很心塞,虽然他知道罗行很开明,但是他竟不知道这么开明,开明地有点过头了。
“你说小周呀,他呀是个好小伙,就是不务正业。”
难得听见罗行用不务正业形容一个人,就算是对着手底下一群没有斗志的咸鱼,罗行也没用这么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过。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任泽吃惊不已,下楼梯的时候他差点一个踉跄踩空,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恍然走到咖啡馆门口,透明的玻璃窗内一个黑影正慢慢悠悠地倒着牛奶,很认真地磨着咖啡豆。
这个看起来认真工作的少年居然也被形容成不务正业,看着冷清的咖啡馆,任泽又觉得罗行说的真不错,这么烧钱不失为败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