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7)

你说，他能追求什么？

说到底真的没有什么是他想追求的。他基本上没有物质要求，鲍鱼加鱼翅是一顿饭，酱油泡米饭也是一顿饭，常年只会穿那么两套军装，平时都住宿舍，除了在小攻家之外连空调都没见过几次，他不打游戏，很少上网，对那些个年轻人都喜欢的电子产品不感兴趣。他之前落在小攻家里的手机还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小攻买给他的，诺基亚5830，当时还是最新款，3000多块。

所以说，小八是个不求上进的人。

如果非要说他想要什么，那么，再见小攻一面算不算？

一转眼都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小攻，没有听到小攻的声音，说不想是假的，说舍得分开也是假的，只不过事到如今，再怀念又如何？

那天苏简明呆到傍晚，硬是蹭了一顿大锅饭才离开，临走时抱着小八说，不想呆了就回北京，哥帮你找人活动。

小八说，谢谢苏哥。

当然小八不可能回北京，即使生活了二十年，那里也不是他的家。有时候小八甚至觉得，铁岭那间空荡荡的宿舍，才是真正算的上归宿的地方。

大年初三那日又有电话找他，小八估计着是苏简明要告别，于是很正式的穿了常服——毕竟苏简明对他好他不能不记得，人家这一走不一定多少年见不到，还是严肃些更好。

所以小八来到会客室看到小攻的时候，狠狠的惊讶了一把。

小攻浑身上下写着风尘仆仆四个字，磨的发白的迷彩作训服包裹着结实的身体，皮肤上挂着一年多来的沧桑。眼睛黑亮，紧紧盯着小八，然后挑起唇角张开双臂，把小八搂进怀里。

小八枕在小攻肩头没说话，当然小攻也没开口，两个人抱了不知道多久，小八退后一步低着头说，老爷知道你来吗。

小攻哼哼唧唧的蹭过来继续抱着小八，下巴搁在小八肩膀，说，没。

小八紧张的全身僵硬说，那怎么办。

小攻说，什么怎么办，我偷偷跨过大半个中国来看看你，你第一句话就这么问候爷？

小八笑起来，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说你几天的假？

小攻说三天，后天早上回去。

小八说，那我带你逛逛沈阳吧。

同样是领着人逛沈阳，小攻的待遇和苏简明当然不一样。

小八一边给小攻收拾行李一边问，你挑哪个酒店住？

小攻大字型躺在床上埋怨，你家老公辛辛苦苦跑过来是为了抱媳妇不是为了睡酒店。

小八脸红，幸亏低着头所以别人看不到，本来想问老爷那边怎么办，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这么难得的时候，还是不要提那种扫兴的话题了。

小攻翻身，嘴里念叨着要吃东北八大碗，吃土生土长的大葱大蒜，顺便围观赵本山。

小八听着，不自觉的笑，收拾好了东西就把小攻拍起来说，你个洗澡吧。

小攻摸摸头发，说你陪我。

小八其实早上刚洗完，但是拒绝的话怎么都显得生疏，于是点头同意，然后就看见小攻眼睛里贼光闪闪。

小八躲闪了一下，随即连忙堂皇的看回去，心说洗澡就洗澡，怕什么？

但是人家都说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小八脱衣服到一半就被小攻死死箍住接吻，太长时间没被碰触的嘴唇不适应如此激烈的交缠，小攻亲了很久，一直到单手剥光小八的衣服才肯松开。

小八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白白净净却肌肉匀称，胸前两点殷红把小攻勾的瞬间化身饿狼，嗷呜嗷呜的扑上来啃。

小八仰着头，胸前疼痛又酥麻，他抓着小攻硬邦邦的背，心想少爷真是更健壮了，也不知道云南那边究竟是什么样子。

小攻本想在浴室就把小八就地解决，没想到小八死活不从。小攻怨念的用凉水冲完下身终于忍不住问，爷就做一次也不行？

小八红着脸说不行，这里是公共浴室。

小攻说，大白天的根本就没人好吧。

小八说的很坚持，万一有人呢，多不好。

小攻耍赖，说那我不想洗第二次，怎么办。

小八沉思良久，脸上好像用颜料涂过一样鲜艳，说那我动吧。

小攻嗷嗷的兴奋起来，掐指一算这么多年小八从来没主动过，于是痛快的答应下来，同时好心的劝小八做好润滑。

小八僵硬的溜进隔间，过了好久才出来，看着全身上下写着老子欲求不满的小攻，说，走吧。

小攻屁颠屁颠跟着小八回到宿舍，门锁上窗帘拉紧，气氛一下子就暧昧又紧张。

小攻拽的二五八万的躺在床上，小八蹭过去，先用嘴巴舔湿弄硬，然后爬上去努力的把自己后面放松，把小攻的那里坐了进去。

小攻一开始还调笑的等着小八动作，后来实在忍不住，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OOXX了。

一阵云雨后天已经擦黑，小攻抹着嘴巴吃饱了继续耍赖，用小兄弟在小八里面动了动说，我出汗了，不想洗澡。

小八吭哧吭哧爬起来，身上层层叠叠的全都是小攻留下的痕迹，说那你等着，我去打点热水。

小攻连忙说你还是歇歇吧啊，刚才累坏了，我去我去。

两个人洗好澡面对面坐着，小八又紧张起来，腰板拔的倍直，标准的军姿。小攻回味着刚才，脸上没半点不自在。

歇过气儿来小攻说，上街吗还。

小八想了想说，上。

于是小攻自然而然的从小八衣柜里面拿了T恤牛仔裤套上，嗅着熟悉的味道说，你这衣服是从来没换过还是都一个款式？

小八低着头说，一样的。

小攻拽出衣柜的衣服一件一件看过去，除了军装。确实都是差不多的白色T恤衬衫，加上完全相同的牛仔裤。

小攻心里想着待会儿多买几件衣服给自己家老婆，大摇大摆领着人出门。

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在太原街上好巧不巧遇上了苏简明。

苏简明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包括那个嘲讽小八的男人，一群人沿着街说笑，看到小攻和小八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全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苏简明先迎上来说，四哥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兄弟们好招待一下不是。

小攻跟苏简明泛泛之交，小时候还混在一起，大了以后对于苏简明对小八图谋不轨这事真心不爽。但小攻这么些年在部队不白呆，风度翩翩的笑着说，怎么能麻烦你们呢，正好小八在沈阳，带我走走就行了。

小八安安静静站在小攻身后不说话。

苏简明苦笑一下，然后说四哥根本就是为了美人而来，跟兄弟们还敷衍个什么。

小攻一个冷眼把那群人扫遍，说，怎么会敷衍呢，只是不想哪个不长眼的出去胡说。

别人都嘻嘻哈哈说，四哥放心就是，我们口风严着呢。

小攻点点头拉着小八欲走，被苏简明拦了下来。苏简明说，正巧遇见了四哥，四哥赏脸和我们一起玩玩吧。

小攻说我不去了，你们玩儿。

众人还以为小攻在客气，于是拉拉扯扯一拥而上说来吧四哥，赏光赏光。

小攻露出了从前在京城最常见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我不去，你们玩吧。

苏简明多么精明的人，立刻说四哥肯定有事，那就不打扰四哥。

小攻看了一眼苏简明，说谢谢了啊，我走了，回见。

小八从始至终一言未发，默默跟着小攻离开。

两人再次独处，气氛悄悄尴尬起来。一直避免着谈到京城谈到现实，如今却还是不得不面对。

小八领着小攻在卓展楼下的咖啡厅坐下来，点了小攻过去最喜欢的意大利特浓，却不想被小攻拦住说，不喝咖啡很久了。

小八没了声息，看着小攻忽然发现原来小攻已经如此硬朗成熟，眼角眉梢都是沧桑。

小攻说，我今年再回去，可能会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