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不僵(85)
“方莳，不是老师干涉你的私生活。只是沈先生这样的人，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而且，”佟影诧异且小心地询问：“我记得沈先生似乎有男朋友，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早就分手了。”方莳嗫喏出声，为自己据理力争着。
佟影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掏出手机，斩钉截铁地说：“我给沈先生打个电话吧，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是在校学生，沈先生是社会人士，你们俩现在这种关系，老师不能不管。”
“不！不要！”看起来很虚弱的方莳陡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试图阻拦，床铺跟着他剧烈的动作开始摇晃吱呀作响，只听他声音凄切地恳求：“佟老师，求求你，我是真心喜欢沈先生的。”
佟影连忙收回手机，稳住他的身体，慌忙耐心安抚道：“你别激动，老师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方莳拼命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看起来相当地凄楚可怜：“不要，沈先生他不想要那么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佟影一听，表情更是严肃，“那我更要找他好好谈谈了。”
“不是的，你误会沈先生了，他只是不喜欢张扬，可私底下对我很好。”
佟影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没跟老师撒谎？”
“没有，”方莳说：“老师不信的话，就想想上次，上次我家里出事，沈先生那么紧张地帮我，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可……”佟影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看着方莳这样濒临崩溃的表情，思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并只得暂时放下不追究：“好，老师相信你，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既然沈先生都说了，那明天就让他来接你出院吧。”
将方莳安抚着睡下，佟影推开病房门出去，缓步走到楼梯口，拿出手机给黄意文拨了个电话。
“文文，你最近跟你那个朋友顾西恩有联系吗？”
黄意文那边听起来像是在某处的室内，隐约有钢琴独奏曲丝丝缕缕地传过来，他没回答有或没有，而是先问了句：“怎么了？”
“哎，”佟影似乎难以启齿，毕竟这种暗地里八卦别人感情生活的事，实在也有些让人尴尬，他迟疑着说：“他跟那位沈先生，他们俩是不是分手了？”
“嗯？”黄意文发出一声诧异的语气词，声音忽而远了又近，再次开口时，却带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巧了，他就在我面前呢，我把手机给他，你直接问他本人吧。”
佟影：“？？？？”
手机里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一道好听的声音带着客套的笑意响起来：“佟老师，我是顾西恩，你找我有事？”
佟影：“……”求助：八卦八到正主那里，如何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挽回局面，在线等，十万火急。
佟影尬笑两声，打着哈哈问候寒暄：“晚上好啊，顾先生，又来S城出差啊？”
“算是吧。”顾西恩随口回他，却不忘正事：“佟老师，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佟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实在是不好意思啊顾先生，我就冒昧问一下，你跟沈先生你们两个，是已经分手了吗？”
那边瞬间凝固下来的气氛让佟影更觉不好，他正思考着要怎么岔开话题，就听顾西恩波澜不惊地，答非所问道：“佟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唉，是这样的，”教育工作者固有的耿直让佟影直接跟顾西恩实话实说了，“方莳你还记得吗？就我那个学生，他前两天不知道所为何故，一个人躲起来喝安眠药闹自杀，好在抢救过来了，现在人正在医院。然后我这不跟他谈心吗，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结果他告诉我，说你跟沈先生早就分手了，现在是他和沈先生在一起，因为感情的事一时冲动。我就有点费解，毕竟上次见到沈先生时，你们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的。”
佟影不亏是当老师的，讲起话来长篇累牍，顾西恩耐心地听他娓娓道来，缓缓开口道：“方莳吗？那他现在人怎么样？”
“哦，他挺好的，送来得及时，就是这两天人还有点迷糊。明天上午再检查检查，没什么大碍的话，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在哪家医院？”
“啊？”佟影一愣，顺口就报出了医院地址。
“那离我这里也不远，”顾西恩说，“我明天过去看看他吧。”
“啊啊？”佟影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
“对了佟老师，方莳说得没错，我跟沈白，确实已经分手了。”
顾西恩讲完，把手机递给对面的黄意文，黄意文放下筷子接过来，跟佟影随便讲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你刚说明天要去哪儿？”黄意文一边积极地往火锅里涮肉，一边眼皮子都顾不上抬地问他。
“去医院看望病人。”顾西恩呷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可你不是明天下午的飞机么？”
“没关系，改签就行了。”
黄意文心思粗，也没多问，吃热了伸手扇了扇风，听着火锅店大堂钢琴曲的背景音，非常嫌弃地吐槽：“你说一个火锅店，放什么钢琴曲，两者一点都不搭配嘛。”
顾西恩轻笑一声，嘴角勾起漂亮的笑涡，淡淡道：“配不配的，这不还是在一起了吗？”
第49章 第 49 章
翌日清晨，方莳很早就醒了，大概是怀着激动的心事，大脑兴奋到无暇睡眠。他满怀期待地躺靠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倒数着等待沈白的出现，结果沈白没等到，却先等来了上午九点多就从学校赶过来的佟影。
方莳失望的神色从脸上一扫而过，倒是不忘乖乖顺顺地喊了声佟老师早。
佟影尴尬地应了一声，视线有些飘忽，方莳看在眼里，心有疑虑，问了句：“怎么了？”
“那个……”佟影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跟沈先生你们两个，真的是在他分手后，才在一起的吗？”
方莳的表情陡然生变，奈何佟影这会子神经紧绷，竟没捕捉到他这微妙的变化，然后就听他慢慢地说：“是的。”
“哦，那没事了。”佟影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我去问医生给你安排的几点做检查。”
方莳愣愣地哦了一声，佟影转身往外走，却跟正好推门进来的沈白撞了个满怀。
佟影后退两步，瞪大眼睛颇为惊讶地问：“沈先生？怎么来这么早？”
“嗯。”沈白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眼睛里触目惊心地布满了红血丝，浑身的气质也褪去了第一次跟佟影见面的那股子风流倜傥，感觉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阴郁，他漫不经心地对佟影说：“佟老师早。”
“沈先生。”还不等佟影回应，就听到身后的方莳惊喜又激动地喊出一声，沈白错开身子走过去，看着方莳，没有问他身体如何，更没问他为什么会做出自杀的举动，只是淡淡地道：“早饭吃了吗？”
方莳局促不安地低下头，讷讷地回他：“没吃。”
“哦，那正好，我让小赵买早点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
方莳眼神一暗，问道：“晚晚姐也来了？”
沈白点头，“我先去了趟公司，那丫头说要来一起接你出院，就让她跟着来了。”
方莳低下头，怏怏地回了声哦，佟影在一旁看在眼里，总觉得气氛相当微妙，他自认为是自己这个电灯泡的缘故，便呵呵地笑了两声对二人说：“那我先去找下医生，沈先生也别站着了，方莳床边有凳子，你过去坐吧。”
沈白跟佟影摆了摆手，走到方莳床边坐下，佟影离开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身体还难受吗？”纵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白还是没有开口问方莳跑去自杀的原因，他这样若无其事，反而让方莳内心忐忑不安，低下头满是愧疚道：“对不起，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