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不僵(11)
顾西恩：“……”我并没有问什么，另外，你为什么不问问人家姑娘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到了公寓门外，沈白毫不避讳地当着顾西恩的面噼里啪啦输完了密码推开门，然后回头对顾西恩说：“密码是187126，门牌号加我生日，记不住我一会儿写给你。”
顾西恩：“……”说好的只是借住一晚吧。
沈白将行李箱立在玄关处，弯腰打开鞋柜，找了双拖鞋放在地上，直起身对仍站在门外的顾西恩说：“愣着干什么，进屋吧。”
顾西恩却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先环顾了一圈室内环境，眼神迟疑又戒备，让沈白有种看到小动物进入了陌生领地必须要先观察周身环境的错觉。
这套公寓是以黑白色调主打的现代化装修风格，非常符合沈白这类单身且有点小钱的直男品味。偌大的客厅占据了大约百分之六十的空间，厨房也就只能做成开放式的，大理石料理台锃光瓦亮，搭配着一整套纤尘不染的黑色橱柜，昭示着这家主人从未开火的事实。
黑色的真皮沙发像一只吃饱喝足趴窝舔毛的大猫一样盘踞在客厅中央，茶几上空无一物，连烟灰缸都没有。与沙发遥遥相望的那一面墙上，是一副看不出为了表达什么狗屁玩意的抽象画，镶在暗金色相框里铺满了三分之一的墙面。天花板上还吊着一顶富丽堂皇的水晶灯，凭借其造型的奇特，竟意外跟整体的装修风格融合到了一起，通体看下来，多是些华而不实的设计，可以想象这家主人当时装修的时候没少被忽悠。
“这里我虽然不常住，但是请了阿姨定期做清洁，一周两次，卫生应该勉强可以过关。”沈白自信满满地打着包票，顾西恩轻微地点了下头，这才一手扶着鞋柜弯腰换鞋，收回手的时候，擦了擦指头上蹭到的浮灰。
沈白：“……”这个保洁阿姨是怎么回事，干活这么不走心，每个月提醒我付钱的时候倒是很积极。
“你渴不渴？家里没有现成的热水，你要喝的话我烧一点，你先去洗澡。”沈白从冰箱里拎出两瓶纯净水，又转身去橱柜里拿出烧水壶，从他雀跃的语气和轻快的动作里，可以看出他似乎对于烧水给顾西恩喝这项事业怀着极大的兴趣。
这让人不由得想起网上一个段子，你做什么菜最拿手？我烧的白开水特别好喝。
顾西恩坐在沙发上从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数了一下这套公寓的房间数，问沈白：“只有一间卧室吗？”
沈白诚实点头：“嗯。”
顾西恩往外拿睡衣的动作顿住了，沈白看在眼里，笑了一声接着说：“不用担心，你睡卧室，我睡沙发。虽然我在追你，但是只要你没同意，我还是会认认真真地遵循，男男授受不亲这个道理的。”言罢还朝顾西恩眨了眨眼。
什么狗屁理论？顾西恩无力吐槽，但是拒绝了沈白的建议：“我睡沙发吧，就是借住一晚而已，总不能喧宾夺主。”
“没有没有。”沈白狗腿子似地连连摆手，“你是客人，怎么能睡沙发呢。再说这沙发看着贵，其实就是个便宜货，极其不符合人体工学，沙发垫还特别硬，睡一夜对颈椎不好，非常影响你明天的工作。我五大三粗的，睡一晚没什么。”
沙发：我他妈委屈。
顾西恩坚持：“我就睡沙发。”
沈白：“睡床吧还是。”
顾西恩：“睡沙发，或者我走，两个选择。”
沈白：“……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你收拾完了就去洗澡吧。”
看着沈白落寞地走进卧室，顾西恩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胜利的小旗。
沈白抱着被子出来的时候，顾西恩已经去洗澡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间门口听了听里面的水声，当然是除了水声什么都听不见。
突然有些无语自己这样傻逼的痴汉行为，沈白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走开了。
刚把被子放到沙发上，沈白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提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江应月发来的。
江应月式叫魂：沈白，我们出去喝酒吧，地点你定，我带张嘴~~~~
沈白无情地拒绝：“恕不奉陪，今晚有正事。”
江应月惊讶：“什么正事比我还重要？”
沈白：“你要点脸，我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比你重要。”
江应月委屈：“负心汉！到底是什么正事？”
然后他受到一句颇为意味深长的回复：“照顾客人。”
江应月瞬间来了兴致，“你什么时候开始挂牌接客了？”
沈白显然十分擅长泼江应月冷水：“别想了，你买不起。”
“切，白给也不要，你的床技跟唐祈能比吗？”
第一次被江应月怼到无语的沈白：“……”我他妈怎么这么恨呢？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拉回了沈白的注意力，他闻声朝浴室方向看去，正撞上顾西恩从里面走出来。
乌黑柔亮的头发被擦了个半干，尚有水滴挂在发梢，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热水一浸，简直有种剔透的感觉，偏生又穿了一套白色的丝绸睡衣，在浴室里透出来的暖黄色灯光的晕染下，整个人显得柔和又温婉，仿佛谪仙一般的人物。
“……”沈白一时间好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只定定地愣在那里，足足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钟，直到新消息进来的振动声让沈白五感归位，他直接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然后迈开腿朝顾西恩大步走去。
顾西恩被沈白盯着有些发毛，又见对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哪知身后就是浴室门，后背直接抵在门上，退无可退。
沈白欺身上来，伸出手掌撑在浴室门框上，以足足十厘米的身高优势，将顾西恩的身体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硬生生地来了个“门咚”，然后目光深邃且多情，声音低沉又磁性，缓缓地开口：“你喝水吗？刚烧好，新鲜的。”
顾西恩：“……”
他无语地看了沈白一眼，然后灵活地从他的臂弯下钻出来，三两步走到料理台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评价道：“味道不错，米其林三星水准。”
沈白感觉到自己沉寂了将近三十年的那头老鹿，开始拼命地在心口疯狂乱撞。
洗完澡的顾西恩坐在便宜货真皮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沈白不知道在卧室里捣鼓什么，听声音也不像是要去洗澡。片刻之后，突然端着一盏正飘着袅袅青烟的白瓷香炉出来，放在了沙发不远处的地上。
顾西恩：“？？？”
沈白在顾西恩疑惑的目光中淡定地回答：“这屋子我半个月没回来住了，晚上怕有蚊子，这个香驱蚊效果很好，附带点安神作用，有助睡眠。”
顾西恩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打。
沈白吹着口哨进了浴室，差不多等了十几分钟出来，果不其然看到顾西恩靠在沙发的一角，一手支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如同小鸡啄米似的，放在腿上的电脑也徘徊在滑落的边缘。他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顾西恩的肩膀，关切地说：“时间不早了，困了就睡吧。”
顾西恩只道是赶早飞机起太早的缘故，万万想不到罪魁祸首会是那盏所谓的驱蚊香，困得眼皮子打架的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将电脑放到茶几上，还不忘轻声跟沈白说了声晚安，便顺势躺下就睡着了 。
沈白等了大概有一分多钟，估摸着他差不多睡定之后，试探性地喊了两声顾西恩，眼前的青年侧着脑袋，柔软的头发铺散开来，微敞的睡衣领口里，是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白皙胸膛。沈白默默地深呼吸两下，然后撸起袖子，将人从沙发上打横抱起，走到卧室动作轻缓地放在了他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上，顺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人盖上。
他立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伸手将蹭在青年脸上的碎发拨开，终是抵不住内心的煎熬，俯身在青年额头上来了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转身逃似地退出卧室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