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CP完结+番外】(6)
毕竟,那天开始后的一个月,他们也就没有交集了。这样看,其实他们早就没有任何联系的必要了,十二年啊,多么长啊,谁也不会把之前的事情记这么久,也许过两天和老爷子吃完饭,他们就再不会见面了。
谢凇玙在沙发上躺了会,翻身,他家挺大,空置的地方很多,之前看没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寂寞了,像是这里需要别的人出现了。
也许只是独居救久了,独居的人都会偶尔期望自己会有人陪的,这是人的本能。谢凇玙这么告诉自己,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梦里,有个声音飘飘忽忽的,说,哥——哥——是不是也喜欢我喜欢得没有办法了?
谢凇玙忘了自己是谁,他也不记得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只是那个声音笑了,好开心地笑了,还凑近他,碰他,摸他的脸颊。
谢凇玙不知道是谁,可是他很喜欢,因为他没有反感也没有挣扎。
——致,我最爱的你。
致我最爱的你,致我最爱的哥哥。
小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在念,是尘封了很久的记忆,小孩子站在讲台上念,床边路过的那位“哥哥”被称呼定住了脚步。
我的哥哥,他会做很好吃的菜,我的哥哥会做家务,我的哥哥还会给我好吃的,他会教我写作业……
小孩子念了好一长串“我的哥哥”,最后一段却是说“讨厌”——“但是我讨厌他,我讨厌他对别人好,我讨厌他亲妈妈不亲我,我讨厌……”
哥哥,我好讨厌你啊。
你怎么对别人这么好啊?
你也亲亲我啊?
为什么不?我那么爱你。
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走?!
谢凇玙谢凇玙谢凇玙!!
……
谢桉樾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他拨开了云雾,站在谢凇玙的面前。可是方才一声一声的质问却消失了,他用非常悲伤的表情看着谢凇玙,嘴里却说——
哥哥,你给我当老婆吧,好不好?
谢凇玙猛地睁开眼睛。
……
……还好,是梦。
谢凇玙的心口“咚咚咚”地跳,像是他上学没有戴红领巾或者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天的作业没有写,老师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来一样,惊恐与茫然一起占满了整张脸。
谢凇玙是好孩子,他从没有这种经历,恐惧就会被放得好大,尽管现在的谢凇玙早不会被这种小事所影响。
不过还好,没有什么,这些都是假的,都只是梦而已。
谢凇玙侧躺在沙发上,他的脸对着沙发靠背,背后暴露在空中,他感到不安,身后的凉意让他一点点安全感也没有,但是他却不想转过去,看见空无一人的家会更加让他害怕。
现在的谢凇玙就是脆弱的谢凇玙,这是人之常情的脆弱,几年爆发一次的那种脆弱。
这样躺着躺着,谢凇玙的眼泪就流了满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这夜这么长,就还是被模糊了。
第九章 非君不可
吃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因为谢凇玙计划要在月底回去,所以早就排好了行程,他心里也是有些准备的。
谢凇玙到酒店的时候很早,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这个人有一点强迫症,都不严重,但是被他注意的细节很多。就好像是不管手上是否干净,只要是拿食物,那就一定会专门去洗一次,又或者是惧怕迟到,已经远远超过了“守时”的范畴,他连坐飞机都会提前三个小时到达。
假设一个人能有这样明显的习惯,那么稍微了解一些的,就能预测出他的一些走向。更何况是谢桉樾了,他是“谢凇玙行为研究项目”的老资历,他什么不清楚。
这是家宴,刘助理当然不会在场,车一停就到附近的超市里溜达去了。谢桉樾的车停在酒店的门口,他靠在车上,看着渐行渐近的谢凇玙,只笑不语。
等谢凇玙看见他,和他对视,谢桉樾才终于站直了身子,他上前走了两步,然后随手接过谢凇玙手里的酒水茶叶,掂了一下,说:“干嘛啊,爸不能喝酒,带这么多……”
话音未落,谢桉樾看见了袋子里的东西,他愣了愣,就突然哑巴了一样。
里面确实放了一瓶酒,但是还有一包茶叶和一桶饮料,压根就没什么,可是那是谢桉樾曾经最爱喝的,他上初中的时候一天一瓶,就没有断过。
到谢桉樾这个年纪了,当然不会矫情到为了一瓶饮料心绪翻涌,他只是心中有一点微妙的感觉,像是一根柔软的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又轻又痒。当然,这点感觉足够他动容了。
谢桉樾抬头看了谢凇玙一眼,谢凇玙没说什么,伸手去拿袋子,最后再谢桉樾的目光中说“沉”,要自己拿。
谢桉樾用胳膊隔开了他的手,兀自往酒店里走去,口中说:“你也知道沉,那就我来拿。”
谢桉樾走的不快,他小时候身上那种张扬的、做事情不管不顾的痞气如今都收敛了不少,尽管他依旧看着很狂,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谢凇玙莫名想起来那通电话,在医院的时候,老爷子问谢桉樾什么时候到,谢凇玙不知道,于是听话地去问了。
电话刚通的时候,谢凇玙听见对面一声“喂”,谢凇玙站在医院的走道里,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能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恍惚,像是隔着雾看世界,又像是灵魂出了窍……是一种有些含糊朦胧的感觉。
谢凇玙等了一下,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开口,觉得嗓子眼发干,但是还是说:“问你……什么时候来,嗯,他说想要立遗嘱。”
谢凇玙的话含糊不清,他的眩晕感没有消失,觉得世界都是飘的。
谢桉樾不知道为什么能一下就听出那是他的声音,明明他们都那么多年不交谈了,明明是该感到生疏的。
谢桉樾笑了,他和谢凇玙一样含糊,说:“你就这点话和我说吗?”
那一刻,谢凇玙觉得自己被兴师问罪。他呼了一口气,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说:“爸在医院,你也知道,他现在身子还好,就是说要立遗嘱,你先过来吧。”
末了,谢凇玙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顿了顿,又说:“你放心,遗嘱这个事情……”
谢桉樾在电话那头打断他,说什么谢凇玙要是想,那么什么都可以给他,谢凇玙身后都是汗,莫名觉得医院好热。他不在乎什么财产,他自己有本事,不需要吃父辈的,他只是想告诉谢桉樾“爸叫你来”。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谢凇玙听着谢桉樾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胡乱应付了几句,他们就挂了电话了。
谢凇玙想,他变了,变了好多。
刚开始还看不出来,可是这一个月就能发现不同了,要是以前的谢桉樾,他肯定是要谢凇玙这一个月都过不安生,既然都在同城了,那必然是不会放过他的。那么这样一想,要是小魔王谢桉樾都能变懂事,那么证明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谢桉樾走转门,抬手挡了一下玻璃门,正想看看谢凇玙在哪,一回头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谢桉樾侧了下头,又走回来:“哥哥,怎么站着不动了?”
他伸平手掌,把袋子掂了掂,白色的提把把手心压出一道印子,那手把掩着印子,若隐若现,谢凇玙的视线就落在这半遮半掩的印子上。看了一会,他目光微抬,就看见谢桉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疼啊?”
谢凇玙没说话。
谢桉樾往前上了一步,笑:“心疼了就说嘛,不过没关系,疼我不疼你。你疼了我心里疼。”
谢凇玙想往后躲,避开谢桉樾的气息,不过谢桉樾已经又乖乖站好了。谢桉樾笑他,说:“这么讨厌我干嘛,哥哥,就是你总是这个样子,我才喜欢逗你啊,你要是话和我一样多,那我就没有兴趣了,说不定还嫌你烦,绕着你走呢。”
谢凇玙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被他压在了舌尖。
谢凇玙很白,长得很乖,他的气质更偏文艺青年一点,看着彬彬有礼,但是生人勿进。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谢凇玙就是冰山美男子,他不说话,也不主动说话,但是意外地女子力很高,要是有人问他什么也会得到温柔的回复,只不过他看起来不是很擅长于交谈,渐渐就成了可远观不可**焉的那一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