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吧,alpha!+番外(5)
大黑埋头做鸵鸟状,趴在范小田肩头哀嚎。
范小田他妈姓叶,单名一个安字,手里有个小有名气的刻章工作室,毕生梦想是把范小田培养成接班人。可惜范小田专心炒货摊,只有空闲下来才会摸摸他妈爱不释手的石头章子。
叶安女士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嗑瓜子,还不是范小田炒的那种:“小田啊,你说咱家这大黑,从小就吃牛肉啃猪骨,哪点比不上隔壁的狗/B?”
“咋小母狗就是看不上它呢?”
范小田正从冰箱里拿冰镇酸梅汤,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哪只小母狗啊?”
“还能是哪只?街口卖麻辣烫的那家养的博美呗。”叶安女士把掌心里剥好的瓜子仁递给躺在躺椅里乘凉的老奶奶,“妈,小田回来了。”
老人这才睁眼,乐呵呵地招呼范小田来自己身边坐,还抬手指着爬了半面墙的丝瓜藤让他在家里多住几天,说丝瓜再不吃就长老了。
他妈在一旁插嘴:“老了就把瓤子挖出来呗。”
老奶奶毫不示弱地呛回去:“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丝瓜瓤子洗碗?我后天约了师傅来装自动洗碗机,你记得给人家开门。”
叶安女士很没面子,继续对着范小田撒火:“赶明一早你就带着大黑去医院瞧瞧,千万别留疤,以后没有小母狗喜欢。”
范小田听了这么一大圈,哭笑不得:“妈,就算咱家大黑不破相,以后也不会找只博美配种吧?”
他妈才不管这么多:“反正都是你的事儿。”
“妈,有吃的吗?”范小田只得转移话题,“我没吃饭就过来了。”
“自个儿去路口吃个麻辣烫吧,这么热的天,谁给你下厨?”
院子里洒落了零星的星光,范小田听见他爸的屋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他起身把家里生锈的凤凰自行车从仓库里推出来:“算了吧,我去另一条街买凉皮。”
“给我带一份,加辣子。”他妈头也不抬地吩咐,“慢点骑,别把凉皮震碎了。”
范小田拿他家叶安女士没有办法,推着吱嘎吱嘎响的自行车晃到巷子口,替邻居扔了垃圾,然后慢悠悠地蹬起自行车。
巷子口这条路叫国庆路,路旁种着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梧桐树,一到夏天树上就往下掉“洋辣子”,是他们这儿的方言,说的是一种身上长着刺儿的毛毛虫,沾上皮肤就痒,还越挠越痛。范小田小时候被蛰了无数次,长大以后也不知是回家少了还是虫子没了,再也没见过洋辣子,这会儿独自骑车,倒回忆起童年来。
几辆公交车慢吞吞地停在他身后,车上下来的大多是老年人,一座城市的老城区总是烟火味十足,这里有许多脱节于时代的店铺,也有很多赖以生存的人。
像是刻章印章,又像是老旧的电影院。
范小田在电影院前停下来,怀恋地望着斑驳的墙,他记得小时候第一次与父母看电影就是来的这里,那天放的是《紫日》,范小田年纪太小,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老虎吓得哇哇大哭,叶安抱着他出门时,刚巧放到燎原的火舌乘风肆虐,那赤红色的场景一度沦为他童年的梦魇,直到高中时,才在机缘巧合下将整部片子看完。
疲惫的夏蝉在范小田身边的梧桐树上唱歌,他又继续往前骑,路过麻花店时,买下了最后一袋刚出锅的麻花。应该是范小田上小学那会儿,麻花店的隔壁还有一家“超恒”面包店,他和小朋友打过赌,说面包店会比麻花店开得久,谁知道如今面包店早已变成了修车行,倒是古朴的手艺人支撑得更久些。
他又路过了很多别的东西,它们逐渐拼凑成了童年的回忆,比如巷口贴的“补习作文”的小广告,比如街口支着的烧饼摊。
最终范小田从回忆里冲出来,带着一身的烟火气哼着歌拐了个弯。出了这条街,就是别人的童年了。
小时候,一条街就是一个世界,长大后亦是如此,范小田蹬着脚踏子,接收四面八方汇聚来的审视,有些源自枯黄的树叉,有些源自烧成灰的蚊香片。但他很快就被接纳了。范小田骑得飞快,背上出了一层汗,他按着清脆的铃,不断超过行人,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凉粉摊前。
**点钟的光景,几张小桌子坐满了人。
“两份凉皮儿,带走。”他笑眯眯地递过去钱,眼巴巴地盯着摊主把淡绿色的凉粉块刮成丝,嘴里仿佛已经泛起辣子滚过的滋味。
面前倒是又横出一只手:“两份凉皮,带走。”
字正腔圆的语调,还有点熟悉。
“荆哥?”范小田借着铺子内的白炽灯光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差点跳起来,“你的西瓜卖完了?”
荆戈其实跟了范小田一路,从他骑着自行车拐进这条街开始,就跟着了。
“没有。”荆戈实话实说,“明天接着卖。”
范小田乐呵呵的:“你也住这附近?”
荆戈指了指身后的街:“一直往前就是了。”
“一直往前……好像是什么……”他泛起迷糊。
“是军区大院儿。”摊主打包好一份递出来,随口道,“再往前就是运河了。”
“对,军区大院。”范小田恍然大悟。
荆戈连忙改口:“再过个桥。”
“过桥小区就多了。”他也没怀疑,抱着自己的两份凉粉美滋滋地回到自行车边上,发现旁边还多了个山地车。
天黑看不大清款式,但瞧模样挺厉害的。
范小田啧啧称奇:“荆哥,你车不错啊?”
荆戈时刻不忘自己卖瓜人设,头也不抬:“今天回去看爷爷着急,借的朋友的车。”
“哦。”范小田没当回事。
荆戈买完凉皮见他还没走,心里有些暖:“怎么了?”
他说这条路一直往前再拐弯也能到家,想结着伴一起骑。
“那就走吧。”荆戈把凉皮挂在车把手上,抬腿一跨,颇为潇洒地骑了一段距离。
范小田赶忙推着自家年迈的凤凰牌自行车追赶,吱嘎吱嘎地缩短距离。荆戈没回头,但骑车速度慢下来,很快和他并肩。温暖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车轮碾过暗黄色的光斑,他们拖长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分开又聚拢,眨眼间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
“荆哥。”范小田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第四章 配种考虑一下
问完就后悔了,主要还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不礼貌。
人家荆戈与他相处时都记得用阻隔剂遮挡身上的味道,他倒好,当面问出来了。
范小田欲哭无泪,捏着车把手头都不敢抬,就盯着路灯照亮的一小块地面,战战兢兢地道歉:“荆哥,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荆戈没吭声,埋头蹬自行车,似乎和范小田拉开了一段距离。范小田连忙追上去,蹭蹭蹭窜出alpha半个身子,趁着前面没车,匆匆打量荆戈的神情。
可惜一片树影挡住了荆戈的脸,他只能模糊地瞧见半张脸的轮廓。
来时聒噪的蝉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范小田心惊胆战地骑自行车,总觉得此刻的沉默格外怪异,后来眼见着要到他拐弯的路口了,忍不住再一次开口。
“荆哥。”
这回荆戈给了他回应,还把车停在了路边。
范小田赶忙下车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儿。”alpha笑了笑,站在路灯下打量他,“你要到家了?”
“前面路口左拐就是。”范小田毫不隐瞒,伸手给荆戈指路,“你也不远了,凉皮是买给爷爷的吧?”
荆戈点头说是,然后追问:“你想知道我信息素的味道?”
范小田脸红了,支支吾吾:“我刚刚没反应过来,就……随口那么一问,荆哥你别往心里去。”
“不要紧,你是omega。”
不在发情期的omega通常不会喷阻隔剂,因为信息素温和,但alpha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信息素在任何时期对omega的影响都很大,所以通常出门都会喷阻隔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