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78)
时间静止了一瞬间,情绪最是激动的兔子先生哆哆嗦嗦地将头顶弯到了地面:“对、对不起,斐垣大人……”
斐垣轻飘飘的眼神从他们的身上飘过,没有理会他们,马上就要被销毁的东西,不需要多去看一眼。
黑沉沉地眼睛盯住了季淙茗:“我不喜欢和人重复,懂?”
季淙茗咬着牙,环顾了四周的城民们,童话城的城民看着很无害,圆圆滚滚的身体,憨态可掬的模样,天真的神情,一切就如他们的城市名字一样,童话得可爱。
季淙茗视线绕了一圈回到斐垣身上,眼神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死去的人还能向他求救,上一刻还能动弹。
“斐垣……”季淙茗抓住了斐垣的手,死死抓住,不敢有任何松开的念头,“斐垣……他在向我求救……”
斐垣低下眼帘,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与季淙茗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冷漠得像只是看见了一团空气:“嗯。”
他在向你求救。
但那又怎么样呢?
季淙茗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斐垣,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手上传来的疼痛并不轻微,但斐垣懒得管,他只是觉得有趣。
很有趣。
季淙茗的表情。
明明死的不是他,明明死的那个人和他不认识。
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
共情能力强大吗?
斐垣觉得,季淙茗这个人,越来越有趣了。
毁掉的话,会更有趣吧?
“斐垣……”
“嗯。”
季淙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茫然地在屋子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作为临时落脚处的修理店。
发黄斑驳的墙上画满了幼稚的涂鸦,昏黄的灯光时不时一闪,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季淙茗有些失神地看着,视线从钨丝灯泡移到墙上的霉点,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桌子旁边看到斐垣。
“斐垣……”他喃喃地叫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发出声音。
“回神了?那就把饭吃了。”斐垣神色淡淡。
“我……吃不下。”眼里全是那个脑袋凹下半边,被打得眼球都挂在眼眶外面的男人,血肉模糊、涌动着白色透明蛆虫的……男人。
“那就等着饿死。”斐垣像是从来也不懂什么叫安慰什么叫温情。
“……”季淙茗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又喊了一声,“……斐垣……”
斐垣啧了一声,有些烦躁。
他看着这个失魂落魄像是失去了梦想和光芒的大男孩,说不出的烦躁。
不该是这样的。
斐垣想。
季淙茗怎么样,和他都没有关系,甚至,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
天真的人总要面对现实,天真的人,总要被社会打败的。
看到季淙茗傻乎乎的笑容,那种蓬勃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生命力,斐垣会很烦躁,甚至有时候会嫉妒,想要破坏。
我也曾有过的,我也曾那样毫无阴霾地活过,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拥有,而我却被夺走了呢?
斐垣觉得,自己是该嫉妒是该将他尚且幼稚的天真掐断的。
但真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会焦躁。
为什么呢?
斐垣有些不懂自己了。
第45章
“斐垣……”过了好一会儿,季淙茗才呜咽地哭出声,他几乎是哭得喘不过气来,也顾不得有心上人在面前,捂着脸就嚎啕大哭了出来,像是想用眼泪把郁结于胸的痛苦发出来。
“……他、他在向我求救,他在向我求救,他那么疼,那么疼,一直在对我说,让我救救他,他不想死,可是、可是……”
血肉模糊的男人不知道挨过多少顿的打,身上脸上几乎每一块好地方,结了痂、又被打掉了痂,新伤和旧伤总是混在一起,有血又有肉,成了滋养细菌和蛆虫最好的温床。
他没有药、没有水、没有衣服、也没有希望,日复一日地被关在狭小的屋子里,身上被勒套上粗糙的麻绳,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很痛,很疼,很绝望。
那样的感情压得季淙茗几乎喘不过气。
季淙茗觉得,自己在做梦,又不像是在做梦。
他用力地揪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斐垣……我好疼……我好疼啊……”季淙茗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钝器敲打的痛楚似有若无地在他的身上反应着。
“每一个人都向你求救,你每一个人都能救得过来吗?”斐垣拿了纸巾粗暴地按在他的脸上,拉着脸,“不许哭了!再哭我就走了!”
“呼——呼——”季淙茗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软肉,不敢再哭。
但眼泪一下是没那么容易停止的,被泪水洗刷得有些模糊扭曲的视线里,斐垣的脸凶巴巴地让他不知所措。
“斐垣……”他悄悄地抓住了斐垣的衣角,怕他真的走了。
“给你两分钟,把脸擦干,大男人哭成这样不丢脸吗?”
季淙茗老实地开始擦眼泪,只是格外大胆地抓住斐垣的衣角死死不放。
“斐垣,你别走。”季淙茗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地恳求道。
“你是胆小鬼吗?看见了尸体就怕成这样?”
季淙茗想说自己并不是怕尸体,动了动嘴唇,他什么话也没吐出来。
“斐垣,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知道就好。”
季淙茗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斐垣你能不能安慰我一下?”大概是心情太低落,再坏一点也没关系,声音季淙茗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能。”斐垣继续冷酷无情。
“……哦。”
季淙茗其实也知道,安慰这种东西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但如果是斐垣的话……大概就不一样了。
过了好半天,季淙茗突然说:“斐垣,谢谢你。”
斐垣莫名其妙:“你又脑补了什么谢我什么?”
斐垣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激,也不需要。
“因为斐垣你安慰了我啊!”季淙茗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梨涡。
对季淙茗来说,哪怕斐垣不在身边,想象着斐垣的样子,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了。
更何况,斐垣说着讨厌他,但却没有离开他。
虽然嘴上不留情,但斐垣,还是那个斐垣。
“……”季淙茗的自说自话和自我攻略让斐垣自愧不如。
“真的!”季淙茗看斐垣一脸的不信任赶紧说,“虽然斐垣你现在喜欢板着脸吓人,脾气也变坏了好多,但你还是那么温柔,说着不管我,又一直陪着我。”
“斐垣你就是太好了!”季淙茗肯定地说道。
斐垣怀疑季淙茗有病。
“季淙茗,出去后你去挂个号吧。”
“啊?”季淙茗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马上移开了视线飞快地说,“斐垣你不用担心我的,我的身体超——棒的!”
“我让你挂脑科。”
季淙茗一噎,委屈巴巴地喊他:“斐垣……”
斐垣移开视线。
“但就是这样啊,只要等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安慰和鼓励了!
“……你是把我当成神了吗?”斐垣嘲笑。
“比神厉害一点点!”季淙茗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很小一点点的动作,“斐垣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等你后悔了就知道了。”斐垣面无表情地说。
“才不会!”季淙茗被他的话气得脸有些红,“我才不会后悔!”
他的声音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地不允许斐垣有任何的质疑。
斐垣只是用那副风轻云淡甚至还带点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季淙茗握了握拳又松开,最后把自己摔到了床上,孩子气地嘟囔着:“本来嘛!干嘛这么不相信我!我又不会骗你!又没让你喜欢我!干嘛不信!”
斐垣的脚步一顿。
干嘛不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
别人的承诺,我什么要信?!
骗子!都是骗子!假的!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要信你?!
在季淙茗看不到的眼睛里,冷漠的神情几乎要将人冻成寒冰。
林助理和陆汾糖回来后难受了很久,这是他俩第二次见死人,而且还是死相这么凄惨的死人,一下子真的很难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