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番外(89)
乐乐闭着眼哼哼,声音软绵无力:“我想吃枇杷罐头。”
“好,爸爸给你去买。”
住院部一楼就有一家小超市,24小时营业,林小松选好罐头去付账,看到有卖果篮的,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心疼钱,直接提了一篮。
林小松给乐乐喂了大半罐枇杷,眼看着孩子能吃点东西,他心里多少舒坦些。不多时,楚毅从家里拿了洗漱用品和衣服过来,一来一回差不多一个钟头。
男人风尘仆仆,身上俨然寒气未退,放下东西问:“住院手续都办好了吧?”
林小松说:“办好了。”
楚毅瞅着那剩下的枇杷罐头:“一会儿带丫头下去做个检查。”
“要不要抽血啊?”
“要。”
血常规和CT片子看完,乐乐确诊为支原体肺炎。这一夜,两个大人被折腾得够呛,林小松就睡在旁边的空床上,睡不踏实,时不时地醒来看一眼孩子,楚毅睡在他们科室的值班室,不放心这边,后半夜来过两趟。
次日早上九点多,乐乐住进了二人间病房,隔壁床也住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齐刘海学生头,肤色偏白。那女娃挺有精气神,几次看,都伏在小桌子上安静地看书写作业。交流之后从她母亲那儿得知,这已经是她住院的第七天了,再有两天就能出院。
小女孩的母亲还说:“放寒假一家人出来自驾游,刚到北市,她就病倒了。”
林小松不经意地盯着小女孩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天冷,生病的孩子特别多。”
“小孩抵抗力差,难免的。”女人揣度时机,适时地打听,“听你口音,东北人吧。”
“嗯,吉省的。”
“我也是,哪个市的?”
林小松说:“安城。”
女人仿若他乡遇故知,有些激动:“那还真巧,我们就在安城旁边。”
林小松恍然大悟,心中却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失落,说不清道不明,“你们是省城的啊。”
女人笑笑,说是啊。
谈话间,那女孩指着书上的一个字,抬头问她妈妈,“妈妈,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女人走过去指点,再跟她女儿一番私语,母女俩有打有闹,其乐融融,相处方式状似朋友。
林小松竖着耳朵听那母女说话,酝酿半晌,笑着问:“你家姑娘长得真漂亮,叫什么名字啊?”
女人的笑意还没从脸上收拢:“贺予安。”
“名字也好听。”林小松打量着小女孩,直接问她,“你看的什么书啊?”
那小女孩抬头,冲他笑了笑,两个小酒窝毫无征兆地闪现进林小松的视网膜,“窗边的小豆豆,叔叔你看过吗?”
林小松心脏收紧,结结巴巴道:“没、没看过。”
“很好玩的,叔叔有空可以看一看。”
“好啊。”林小松说。
不消一会,小女孩的父亲买饭回来,一回来,就开始检查他女儿的“作业”,妈妈更溺爱女儿一些,劝她丈夫说:“安安都生病了,还给她布置作业,贺老师,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
小女孩却向着她爸爸,两个小酒窝再次旋进了林小松眼里,“这是我跟爸爸的秘密。”
女人含着笑,千方百计损她丈夫:“老师当久了,见着谁都像你的学生,‘好为人师’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小女孩好奇道:“妈妈,什么叫‘好为人师啊’?”
“字面上呢,就是喜欢给别人当老师,形容一个人非常不谦虚,上回妈妈给你讲过什么是褒义词贬义词,这个词应该是褒还是贬啊?”
小女孩想了想:“贬义词。”
“对,安安真聪明。”
男人长得面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配上他老师的身份,整个人显得和蔼可亲,话不是很多,只在母女俩停止分享私密的时候,他适当地插一句进去。
这家庭氛围真好。林小松一边想,一边给乐乐削着苹果,见缝插针地问:“安安的爸爸是老师啊?”
“我是高中老师,教数学的。”男人推推眼镜,扫了眼乐乐,“你女儿怎么了?”
“肺炎,咳了好几天。”林小松将削好的苹果递了一半给小女孩,“你也吃点。”
小女孩征求过父母意见,才接到自己手上,“谢谢叔叔。”
“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新年快乐啊~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出门咱就戴上口罩!
第80章 (二)
“爸爸。”乐乐喊他。
林小松捏着半拉苹果,听闻这声,稍微回了神,“怎么啦?”
乐乐精神委顿,手上还在输着液,早上为扎针这事闹了好久,死活不肯,哭着喊着要回家,后来被林小松一通训斥,终于老实了,心里却记了仇,整整一上午,闷不吭声。
“我也想吃苹果。”小丫头的眼神变得卑微渴求。
林小松恍惚几秒,心里委实愧疚,且不说那是人家的娃儿,自己的娃儿现在还生着病,他老想些有的没的,无所裨益。
“你自己拿着吃。”林小松递到她手上,关怀地问:“我们乖乖要不要喝水啊?”
乐乐摇头,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
隔壁一家开始吃午饭,那妈妈差使男人去水房接点热水,然后跟小女孩讨论两天之后的旅□□程,先去哪儿,再去哪儿。小女孩无疑是见多识广的,有声有色地附和着妈妈,还说这回要写个旅游笔记。
女人欣慰,提及孩子的未来梦想,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林小松偷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去卫生间抹了把冷水脸,想把胡乱的思维冲散掉。他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陡然间像不认识了,至于哪里陌生,追本溯源地想,问题就出在自己的糊涂心思上——不安分,嫌日子古井无波,便想整出点事情来。
出来时,那女人正在跟乐乐说话,乐乐背古诗给人家听,背来背去永远是那首《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黄掌拨清波。”
隔壁床的小女孩噗嗤笑了声,纠正她:“不是黄掌,是红掌,红掌拨清波。”
乐乐又搬出她先前的那一套歪理:“就是黄掌,大鹅的脚都是黄的,你不要乱说。”
小女孩不以为然:“我们老师教过的,应该是红掌。”
“我爸爸也教过的。”乐乐低声嘀咕,张嘴咳了几声,不甘心,问小女孩,“姐姐,你会画画吗?”
“我不会。”
乐乐抿着嘴偷偷乐呵:“我会画画。”
隔壁爸爸夸她真厉害,乐乐嘿嘿傻笑,两颊染上红晕,看着气色比早上好多了。
林小松眼看瓶子里的水快没了,摁响呼叫铃,拧开保温杯给孩子喂了点水。
隔壁女人有来有往,嘱她丈夫拿了一盒水果糖给乐乐,林小松摆手说不要,被硬塞下,又听那女人问:“你家姑娘多大了?”
林小松嘴角弯起,回身看她:“五岁了。”
女人顺着往下说:“上小班还是中班?”
乐乐自豪不已,插嘴道:“我上小班了。”
女人笑笑,对林小松说:“现在才上小班,等她上小学,你就有的忙了,舞蹈班乐器班绘画班,还得从小培养她的阅读兴趣,现在的孩子不比我们那个时候,个个都是十八般武艺。”
林小松好奇,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小女孩,“你家小丫头学这么多呢。”
女人说:“学的跳舞和小提琴,她自己也喜欢,我跟她爸爸不喜欢逼孩子太紧,小时候嘛,能多玩点还是尽量让她多释放释放天性。”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乐乐换了瓶水,乐乐仰头问人家:“阿姨,我可不可以不挂水了?”
小护士说:“不可以哦。”
乐乐瘪瘪嘴,挺不高兴。
两家闲扯一会,过不久,楚毅带来两份便当,身上还是上班时的白大褂,隔壁女人以为是查房的大夫,还想问他点问题。
楚毅直说不是,走到乐乐床边站着,端凝片刻,问林小松:“她今天好点了吗?”
倒也奇怪,林小松只要见到楚毅,心里就踏实,男人惯常的冷静带给他心安,他自己是羞于承认的,甚至还会特别地冷落男人。就像现在,他说话时明显在东张西望,而不是对着那人的眼睛。
“能吃东西了,早上喂了点粥,就是还老咳嗽。”
“我问过她管床医生了,至少要住一周,一周之后再看情况。”楚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