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小镇+番外(17)
情况甚至还恶化了。
在醒来后勉强能活动身体、还不算大病初愈的周尧先去洗了个澡，被强制吃了点东西，就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城堡门口。
跟在他身后的巴伦大着胆子，问他要干什么。
周尧说，离开啊。
巴伦又问，想好了吗？
那个要走的人说，想好了。公爵在见到他醒来后就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现在是最适合离开的时候。
但巴伦却觉得，要是公爵知道他的心头肉要走，不得从床上蹦起来吐血。
管家先生越发担忧，两人的关系本就紧张的不行，离开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他没有阻止，只是问，“您就非得这样吗？”
周尧转身：“嗯？”
“公爵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周尧沉默，笑问，“你现在是来当说客吗？”他看着这个温和忠诚的管家先生，“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只因为喜欢我，就要可以被原谅吗？”
“公爵为了您……用掉了指环上的药，您知道那是唯一一份吗？”
“我知道，”周尧说，“早在被刺之前我就猜罗里安的计划，”他故意笑的单纯无辜，这会让自己看起来更残忍，“这是公爵的选择，他决定救我，就自然会想到我醒来后就不会再待在他身边。巴伦，你关心公爵，我理解，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不要插手比较好。”
巴伦皱了皱眉，“可是……”
周尧不容分说地打断他，摊开手掌，目光落到他挂在衣侧的钥匙，“现在，把大门钥匙给我，让我走吧。”
“……”管家先生还是再努力一会，说道，“您出去后能去哪呢？”
周尧微笑，“去哪里都比这里好。”
“……”巴伦很纠结。
周尧：“没关系，无论怎样，都与你无关。”他说完就要伸手去拿钥匙。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的楼梯处突然出现个人。
也许是因为周尧不在身边，裴兰诺睡也睡不踏实，惊醒过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四处找人，好不容易听到门口有低声说话的声音，他冲到那边，脸色苍白地在上方盯着站在大门前的两人。
光线很暗，看不清两人间的动作，但能勉强猜个大概。
在周尧抓住钥匙那刻，裴兰诺只觉一股气血猛地涌上头顶，他怕得连呼吸都停住，疯了般冲下楼，一次跨过两级阶梯，四天没合眼让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摔下。
下面的两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周尧反应很快，立刻转身去开门。巴伦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离疯癫不远的主人，又回头看到神色坚定执意要走的周尧，一时间不知该去拉住哪个人。
“巴伦，你就站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做。”
周尧冷静地说道，他已经打开门，在拉开门那刻向旁边瞥了一眼，“我跟他，就像两只困兽，再继续下去，只能是遍体鳞伤。”
他走出去那刻，身后陡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裴兰诺目眦欲裂，整个人痛的像被人撕裂开两半，巴伦被他疯癫入骨的样子唬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抵住快要合上的门，闪到另一边把门拉开——公爵通行无碍地冲了出去。
周尧没有太慌，他在走了五十多米便停下，背对冲出来的那个人。
裴兰诺在看到他停下那刻双腿一软，直直跪在石板地上。
扑通一声，在寂静辽阔的环境里尤为清晰。
周尧抬眼，漫天星星，四周一片漆黑，天地间似乎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他没有转过来，轻轻地说，“你知道拦不住我的。”
“我知道错了……”裴兰诺脸上出现两道泪痕，他扑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困意向他袭来，公爵咬咬牙，扑到一旁抓起块石头往腿上发狠地砸，痛楚让他清醒。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周尧……你不原谅我，就带着恨意留在我身边……折磨我，鞭打我，随你喜欢……好不好？我求你……别离开我……”
周尧依旧是抬头望着那片星空，他说世界这么大，还有很多人，公爵会再遇到另一个很喜欢的人，错过了这个“周尧”，还会有下一个。
“不……不要，”裴兰诺摇头，“……我只要你……只要这一个……周尧……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要金币不要权力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别抛下我……”
他哭着冲他喊：“你回头，你回过头来看看我……我不想听你叫我‘公爵’……我想你像以前一样，喊我名字……”
“周尧…可以重来的……”
“我们可以重来的……“
他怕是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一个人，然而他求的那个人，却是铁石心肠，再怎样都不会回头。周尧闭上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喜欢，那我不出现……跟你分开住，绝对不打扰你。”裴兰诺飞快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我都同意……”
“够了！”
周尧低低吼了声，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死心吧，如果要我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如让我去死！”
“……”
裴兰诺怔忪，睁开那双蓄满眼泪的眼，“你说什么？”
周尧没有再理他，转身就要走。
裴兰诺似乎预料到这种情况，竟从怀里掏出一把刀，他将刀口对准自己胸口，大声说道，“你是不是要走，你如果要走，我就像雅斯廷一样，死在你面前！”
“让你，这辈子都记得我。”
他不应该这样说的，裴兰诺沉痛地看着周尧，但他没有办法了……他不可能让周尧离开自己。
周尧转过身，出乎意料地，对他笑了。
裴兰诺呆住。
周尧问：“你这是在逼我么。”
“是，我只要你留下。“
周尧点头，“那动手吧。“顿了顿，他又重新开口，不屑地说道，”你能跟雅斯廷比吗？公爵，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跟雅斯廷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算一算有整整一年开心的回忆，你呢？我们认识才不过一周吧？”
“你死了，我正好一身轻。”
他边说边走向裴兰诺，看到公爵眼里因为他靠近而有了喜悦，周尧笑的邪气，他握住裴兰诺的手，对着他的右胸一刀刺下，“下不去手，我帮你。”
刀子稳稳插进胸口。
裴兰诺晃了晃身体，但也笑了，周尧的手贴在他手背上，手心好暖啊……他甚至放松下来，反手想去抓住那只手。
然而周尧是怎样的厌恶他？
只短短一瞬便松开，向后迅速退了几步。
裴兰诺脸上还带着笑，他指着胸上的那把刀，血液似乎慢慢滴落在地面，愉悦远大于痛楚，公爵问，“我受了一刀，你……原谅我了吗？”
周尧：“原谅了。”
“还走吗？”
“走。”
周尧看着公爵的伤口，淡淡地说道，“回去吧，把伤处理一下。”
裴兰诺不可置信地问，“还要走……?”
“……”
实在没有心思再与他废话，周尧重新迈开步伐。
裴兰诺怔了好几秒，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失神地看着周尧越来越远的身影，茫茫一片寂寥，世界这么大，他走了，他上哪去找他？！
终于，他被激怒了——
“周尧，你敢走？！”
黑暗里，跪在地上的人面容凄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胸前插着的刀随着动作将伤口撕扯得更大，他一边走，地上一边出现血迹。
裴兰诺像一只奄奄一息的野兽，一半威胁一半惊恐地向他吼：“你别忘了，你是我从奴隶笼子里带回来的。”
“既然留不住你，当不了恋人，那不如换个身份。“
“一开始，你不以为自己要做性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