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公园离傅清高中就读的学校很近,恰好是学生上课的时间,还能看到很多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骑着车或者结伴走去学校。
傅家的孩子从旁人的嘴里第一次接触到“私生子”这个词语是在初中,贵族学校对比普通的学校总是多些事儿,拉帮结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像所做的事是在行使正义一般,决意要赶走所谓破坏家庭的存在。
他们被恶意引导,甚至不同意傅清和他们在同一所高中就读,傅海严看这些孙辈闹腾的烈了,也随了他们意,倒不是真心疼爱,一件小事而已,省的小孩没日没夜的讲。
傅海严不关心孙辈的关系和不和谐,心里也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想想这事儿也确实是委屈了傅清,便打了通电话让人安排好傅清的高中入学。
毕竟他也姓傅。
彼时的傅清倒也不在意自己该去哪,长辈话语中透露出的东西早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在傅家,不要想着反抗和争取。
但也感谢傅海严这次的决定,傅清的高中过的比之前的日子要充实的多,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接触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快乐。
傅清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得来不易的小小的满足,甚至生怕傅家小辈那一天突然懂了事,又让他回去,毕竟由奢入俭难,这样平淡又充实的快乐对于傅清来说本就是一种奢侈了。
虽说是被特殊安排到了一中,但因为学校的官僚主义作风不重,也没有特意让学校多照顾傅清。一中的老师大多教学作风严谨,对待学生也一视同仁,一中不乏家庭条件优渥的学生,但主流还是追崇成绩好,家庭条件那都是次次要的事儿了。
那时的时间虽安排的紧凑,但是过得很快,快到让傅清产生了一种,美好都是在梦里,醒来就会消失的错觉,短短三年,傅清又回到了傅家,直到和齐修谨结婚,才勉强逃离出傅家压抑的怪圈。
傅清在高中认识了挺多朋友,直至今日还在间断联系的也不少。
傅清在市区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天,天气闷热,风里头都带着躁动,但是他心平静的很,画齐修谨的时候总是这样。
夜晚下了一场暴雨,电闪雷鸣,雨点噼啪打在傅清房间的窗子上,齐修谨回来的时候动静本来就小,加之雨声,傅清更是没有发现。
齐修谨把占了雨水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去了浴室,雾气朦胧,暖黄色的光打在他宽阔的背上,雨水和流水声混合在一起,齐修谨有些烦躁,快速的冲了一个澡就出了浴室,和下楼倒水喝的傅清碰了个正着。
“又失眠了?”齐修谨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点不真实,客厅没有开灯,突然一道闪电把傅清吓得缩了一下,但借着这道光,傅清看清楚了齐修谨的模样,穿着一套深色的绸质睡衣,赤着脚,水珠顺着发梢不断的往下滑落,齐修谨明显是注意到了傅清的动作,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
傅清眼神有些飘忽,愣愣道“不……不是,就是,下来倒水喝……”
齐修谨点点头,显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傅清看他欲上楼回房,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道“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齐修谨脚步一顿“没事。”
傅清怎么想呢,只觉得齐修谨明明在离他两步的地方,但是却感觉很远很远,远到忘记了昨晚,两人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用情侣杯喝了热牛奶,远到傅清不敢说出的“我想帮你擦一擦头发。”,远到他忘记自己习惯了的一直追逐着齐修谨的目光,还有多年的喜欢。
“早点休息。”齐修谨淡淡道。
“好。”
齐修谨赤着脚上楼,傅清有些可惜,听不到他有规律的脚步声,他倒了半杯水,心不在焉的喝完,又心不在焉的上了楼。
傅清抑制不住的流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并没有碰到多难受的事情,眼泪就自己涌了出来。
傅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间接性的情绪低落,有时候是走在马路上,有时候是站在楼上,看着盘旋而下的台阶,就会鼻头一酸,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溢,最严重的时候精神也恍惚的很,站着会感觉失重,呼吸不过来,好在后来慢慢有好转,只是失眠的毛病一直不见好,不过还是比好不容易睡着,又从梦里哭着醒过来要好得多。
傅清原来也不是在傅家长大的,最开始他和妈妈住在一起,那时候的生活也很压抑,妈妈是个很奇怪的女人,眼神望到傅清的时候,会从死水里冒出歇斯底里的疯狂,但是她也不曾打骂傅清,只是放弃所有不必要的交流,傅清也从来不敢和她主动讲话。
直到傅家找上门。
陈琳嫣好像早就料到了,总有一天傅家会找到他们,她瞥了一眼身旁小小的傅清,又垂眸说,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
三个月后陈琳嫣消失了,她离开的那个晚上也是下着今天这样的大雨,傅家的车停在了破旧脏污的老式居民楼下,傅清脸色苍白,沉默的上了车。
凌晨三点,雨声渐渐平息……
第三章
“喂?小傅?”“承宇?‘傅清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惊讶的回应道。
“喂?小傅?”
“承宇?‘傅清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惊讶的回应道。
“是我,好久没见了,我刚回国,有空出来聚一聚吗?“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恍惚间傅清好像又回到了高中三年的时光。
……
廖承宇约傅清来的是一家素食餐厅,环境清幽,装修也很简约,廖承宇定了二楼的位置,有帘子可以拉下防止别人打扰。
“说起来确实是好久没见了。”傅清淡淡的笑着,看坐在对面的廖承宇将菜单递给他立马推辞道“不了不了还是你来吧。”
廖承宇似是无奈一笑“可别装傻,我选这儿为了谁啊?我可是无肉不欢的,可是我们小傅喜欢素。别推来推去了,还是你来吧,不过我还是推荐你这道茄子还有南瓜羹,你不是爱吃甜的吗,我上回来试过了,你应该会喜欢的。“
傅清听廖承宇这样说不好再推托,接过菜单迅速的点了几个菜。
“这些年还好吗,在哪高就呢? “廖承宇给傅清倒了杯柠檬水。
“我还好,自己画点画托人卖,没什么高不高就的,倒是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廖承宇在一中是少有的成绩家世都优秀的人,高中的时候廖承宇就被他父亲耳提面命将来他是要去学习承接公司的,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叛逆精神,高考一结束,廖承宇买了一张去往B国的机票,志愿也没按他父亲想的那样填写,以为自己是逃出了他爹的手掌心,结国他爹直接没让他回国,后来廖承宇还是被逼着走了他父亲安排的道路,学着学着竟然也还喜欢上了,近日才回国,正式学习接手自家公司,等一切安定好了,才捯饬捯饬了自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通了傅清的电话,来见自己喜欢了七年的人。
“我爸觉得我也该回来了,这不就把我放回来了。“廖承宇假装委屈道。
“别装,我还不知道你,在那儿应该很快就习惯了吧。”
“差不多,最不习惯的还是没有你…你们,还是花了挺长时间来适应,那边事情也多,找老张他们联系也难,你就更是了,难得才聊一次,是你家那边的原因吧?”
“嗯,是啊,你在国外嘛,我跟老张他们联系的还是比较多的。”
廖承宇看看傅清似是不愿意多谈家里的事情,心里直骂自己蠢,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转移话题道“哈哈哈哈哈难得聚在一起,还是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没事,我现在和那边也没什么联系了。”
“小傅…”“我还没和你说吧,我结婚了,去年毕业的时候就定下了,不过最近才安定下来。”
两人同时开口,此时菜又刚好送到,帘子被拉开,不经意间把两人的交谈隔断。
等服务员重新放下帘子,廖承宇问道“小傅你刚才是说,你已经…结婚了吗?”
“是的。”
“那…都还好吗,额我是说…”廖承宇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夹了一筷子菜来掩饰。
“还好,家里安排的,我们也没有怎么接触,挺自由的。”至于他有多喜欢他的结婚对象,他不准备和廖晨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