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番外(95)
“我知道,电话里不是说了么,您还亲自来做什么?快快,进屋坐。”
刑墨雷跟在后面跟佟西言咬耳朵:“他这人喜欢玩笑,捡能听的听吧。”
保姆上了茶又去拿茶果,三个人在客厅坐定了,刑墨雷扫了一圈房子,说:“又装了?上次来这还没有楼梯呢。”
“您这上次得有几年了吧?再说,有了新的就要利索抛弃旧的,这可是您的教诲,我都记着呢。”
“混帐!”刑墨雷笑骂:“教你什么了?你在外头欺男霸女也净拿我做借口了吧?”
“那可不敢。”他促狭地笑,又对佟西言说:“小师弟,咱们见过一面,记得吗?前年的市局业务会议上,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要不是某人警告……”
刑墨雷突兀的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佟西言使劲想也没能想起来,那会儿基本都是各医院的业务院长,他光顾着打听有些新决策新动态,没注意人。
那人也不多说,笑着从钱包里抽了一张名片递过来:“请笑纳。”
佟西言连忙站起来双手去接:“您客气。”
这态度惹得那人又笑,说:“你跟我倒真是不用客气,咱俩同门,你叫我一声师哥都太客气,我叫你一声师娘都不为过啊。”
刑墨雷不耐烦了:“有完没完了?”
佟西言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人的颠三倒四,勉强笑了笑,低头看名片上印着胡炜两个字,果真就是那个名声不佳的名字,只是从来没有听刑墨雷说起过。
像是为了防止他揭老底,刑墨雷直接说了来意:“说正事,到底能不能借?”
胡炜立刻也正经了:“借!当然借,他要不愿意我绑他来!”
“为难吗?”刑墨雷又问。
胡炜也坦白了:“有一点,医技跟临床不搭,我虽然是个副院长,也没权利命令他,不过你放心,人我一定能给你弄到。可只能是一早上,还得低调点儿,传出去我不好交待。”
佟西言忙说:“那足够了!麻烦您了。”
胡炜看着他,大笑说:“师娘!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什么跟什么?!佟西言又窘又气,头上都要冒烟了。
主人家送到门口,临上车了,又握着佟西言的手摇晃,故意说:“师父脾气差,师娘您受累了,改天徒儿我再登门拜访。”
佟西言还不能当人面黑脸,不好发作,等上了车就俩人了,实在气不过了,抓起手档后面的一盒纸巾就砸了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主人家送到门口,临上车了,又握着佟西言的手摇晃,故意说:“师父脾气差,师娘您受累了,改天徒儿我再登门拜访。”
佟西言还不能当人面黑脸,不好发作,等上了车就俩人了,实在气不过了,抓起手档后面的一盒纸巾就砸了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刑墨雷虽有防备,却仍因为躲避面纸盒歪了一记方向盘,车头晃了一下,吓得后面准备超车的一位立马来了个急刹。
“干嘛呢?!想殉情啊?!”他稳了方向盘,故意端起师父架子问得严厉。
佟西言差点脱口而出我殉你个鬼,可还是忍住了,问:“他是谁?”
刑墨雷说:“不是跟你说了,一个老朋友!”
“怎么认识的?”
“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刑墨雷在心里骂胡炜,电话里再三叮嘱不要说漏了不要说漏了,这王八蛋干脆的全盘说了一点不落下!恩将仇报,真有他的!
佟西言冷笑:“忘性够大啊你?怎么认识他的你不记得了,怎么认识他‘师娘’的你还记得吗?!”
刑墨雷头有点大,努力赔笑:“行了,他就是爱胡说八道,你吃这份干醋啊?”
佟西言咬牙沉默了片刻,说:“我没那道行吃您的醋,您抬举了!”
搁平时您啊您的,刑墨雷也听惯了,要是亲热的时候再来一两声那更是锦上添花。可就是听不得他吵架的时候还这么称呼他,扎耳朵别扭,刑墨雷不能平静开车了,靠边儿停了,迅速掏手机打电话。
梁家大宅的主卧里,父子俩正准备午睡,梁悦趴在父亲腰腹上已然昏沉。午后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照进来,依稀可以看到漂浮在金黄中的细微尘埃。
梁宰平靠着床头打瞌睡,眼镜搁在灯柜上,手里的诗集滑落在一边床侧。
这一幕宁静美好。
可惜这时候突然有电话进来了,即使是手机调成了震动,也足以把敏感的梁悦闹醒。
梁宰平连忙去按电话,一边轻拍他的背让他接着睡。
刑墨雷在电话里气冲冲说:“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告诉他胡炜是什么人!”
还没等反应,电话似乎被交到了另一人手里,只听到那头情绪不稳的呼吸声。
梁宰平叫了一声:“小佟啊?”
佟西言惊讶:“老院长?”
梁宰平低沉的问:“嗯,怎么了?”
佟西言瞪了一眼点烟的刑墨雷,说:“……没什么事,打扰您了。”
刑墨雷极不耐烦说:“什么没事?你不是想知道胡炜是我什么人?你问他,他最知道!”
并不陌生的名字,梁宰平懒散散去拿水杯,喝了一口水才问:“你不知道胡炜?”
佟西言嗯了一声。
哦,原来是闹小别扭了。梁宰平笑说:“你师父这保密工作做的,胡炜做副院长都两年了,你们哪能不碰面啊,早该跟你说了嘛……”
梁悦要睡了,偏偏家长一直讲电话,烦得他张嘴就咬。梁宰平闷哼了一声。
佟西言听得清楚,忙问:“您……没事吧?”
梁宰平没理他,他去拿梁悦抱着他腹部的手,轻声哄他:“自己睡,爸爸听个电话。”
佟西言一听就知道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吵着人了,午睡从前是梁悦的习惯,现在是他们俩共同的习惯,他准备要挂,梁宰平却已经走到外面起居室来了,也终于不再是刻意压低的声音:“胡炜啊,原来刚来恩慈的时候是跟你师父那一组的,跟了两三年,后来因为一些小事调去一院了。他跟刑主任投缘,张口闭口的叫师父,他是不是见着你叫你师弟了?别多想,你师父从来没有收过他。”
佟西言有些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内疚。这么多年这位老领导是越来越和蔼了,像这样让他放弃午睡来劝架,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怒瞪了一眼刑墨雷,对电话里的人道歉说:“打扰您休息了。”
梁宰平挂了电话,想想好笑,都什么岁数了还吃醋吵架,这师徒俩还真是有情调。
刑墨雷看他收了线,一把夺过手机说:“我说的怕你不信,他说的你该相信了吧?”
佟西言默默看他发动车子打方向盘继续上路,突然问:“他为什么调去一院的?当年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恩慈才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个人,他现在是一院的副院长,如果他一开始毕业先到的恩慈,那总会有人说起。
刑墨雷掌着方向盘认真看前方,脑子转得快赶上计算机了,被佟西言一语戳破:“不要跟我说瞎话。”
刑墨雷苦笑连连,只好坦白:“……他快结婚的时候,他的一个女病人怀了他的孩子,对方找到梁宰平办公室,要讨个说法。”
佟西言呆住,这故事情节也太像了吧。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是钱摆不平的,对方家长要拉他去派出所,这是流氓罪。还有他的未婚妻和丈人一家,都要拆了他的骨头了。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医院里现在没人说起?因为胡炜的未婚妻是王玉书的女儿,就是现在的小儿科副主任王奕。”
佟西言睁大了眼睛。
刑墨雷没想要去翻当年的这段往事,他很少想从前,可这一回佟西言让他把细节都一一想起来了。胡炜大学毕业经人介绍到恩慈工作,两三年的工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且与人相处很有门道,是个出挑的小年轻。当年这门亲事是梁宰平做的媒,事情一出,不光是王玉书,连梁宰平也是拍案大怒,那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是大丑闻,要是闹大了,不但胡炜本人要拘留,整个医院都要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