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番外(55)
佟西言乱得心都要多出一窍来了。
第60章
孙副开口就骂:“这小兔崽子,关键时候跑得倒没影了!还说等三天,明儿个就到期了,他倒是聪明了,干脆的,让你找不找人!”
王副说别急别急,我先问问。
于是联系公安局的老友打听刑墨雷,对方在局里也是有独立办公室的人,可全然不知情,还反问,是不是省里面的人带走的。
王副一惊,说:“怎么,省里来人了吗?”
对方说:“按说这会儿也该走了,是来查民办企业的几宗经济案的。”
王副挂了电话,背后全是冷汗,回过头来看孙佟二人,说:“人说了,市局里没见着,搞不好可能是省里的人。”
孙副痛心疾首:“这一个要是栽了,外科几个主任都跑不了,捎带着药房设备科,别说晋级,医院都开不了门了!”
王副仍然是担心刑墨雷,说:“不消说查,就是看得见的数目,判个无期,轻而易举。”
佟西言不说话,脑子里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起码要先见着人。
他突然想到梁宰平的御用律师荀晓东,赶紧的翻电话本联系,响了很久荀律师才接电话,一问,人刚刚去度国庆了,不在市里。
佟西言用最简单的话说明了情况,那头说,马上就回来。
目前为止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梁宰平到了傍晚才慢慢有些清醒过来,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是头上哪个位置在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至晕厥了,清醒的间隙也越来越长,只是不能顺畅的说话,所以在打那些电话前,每一句话,他都在儿子不注意时,默默练习了好多遍。
他一直觉得自己受上天厚爱,尤其是在车祸以后一个多月第一次清醒时,他还什么都不能做,但他听得到梁悦用温柔的声音在对他说,你是我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
这种温柔已然难得,他发觉梁悦对迷蒙的自己,格外耐性亲密,就像从前那样。
他把他藏在家里,他也一样哪里都不去,在电话里跟所有人隐瞒实情,像是不想他再接触那些事情,甚至卖了一些别处的零碎股份,只为减少工作。
或许他只是想跟自己过些简单的日子,不用太过奢侈,只要能在一起。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他,儿子,宝贝儿,其实爸爸都知道。他怕他一说出来,就要失去美好的一切,结束这样恬淡愉悦的生活。
可他还是知道了。那一耳光,他一点儿没有留情,脸上还有些疼。
保姆走过来,弯腰看他:“先生,好吃饭了。”
梁宰平抬头看她,她大概还是怀疑他是否真的清醒,因为在说话的同时,她甚至打了哄小孩进食的手势。
梁宰平含糊的说:“先,找找小悦。”
老人家一下子眼泪就涌出来了,阿弥陀佛,这根主心骨,总算是没有塌,她点点头说:“哎!”
其实一开始梁悦哪里有没有去。他只是在街上游荡,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夜幕降临以后,他给刑少驹打了电话,告诉他,DNA报告出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父亲。
刑少驹没有立即追问他结果。事实上他听老同学说话的语气就已经觉得事情那么简单。他也担心了。如果梁悦不是梁宰平的亲生子,那么梁宰平对他的态度,就远远超出了养父子该有的亲密。他记得梁悦念中学的时候,梁宰平还动不动就抱他,他几乎百依百顺从不对他大声说话,有一次他在梁家借宿,甚至看到他在亲吻梁悦的嘴唇,血亲父子,这样的亲密就已经是怪异,倘若不是血亲——直觉告诉他梁悦不会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人,那么梁宰平……
刑少驹突然明白为什么梁悦这几年会这么叛逆,他不止一次说过,梁宰平没有拿他当儿子看,他一定是早就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一定让他毛骨悚然,起码他一个外人,现在就毛骨悚然了。
可是,他想到了梁宰平的现状,那么一个自信成功的男人,一场车祸却使他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毕竟是可怜人。
“太晚了,你别多想,先回家吧。梁叔看不到你,该着急了。”
梁悦说:“我不能回去。”
刑少驹问:“为什么?”
梁悦沉默了,他蹲在电话亭里,抱着话筒,看着渐亮的霓虹,只想离开。
“少驹,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刑少驹扭头看挂钟,说:“好吧,你现在去火车站,八点半有一班来我这里的火车,明早六点到,我来接你,反正我也一个人。”
梁悦说:“好。”
佟西言赶到宝丽金,总台小姐说陈总这两天突然有些伤感,一直叨念做人做厌了,看什么都觉得旧,正一个人在刷他那房间呢。
佟西言到了最高层,果然看到陈若戴着旧报纸折的三角帽,站在架子上刷墙壁,一边咬着烟哼小曲儿。
他扶着架子叫他:“陈老板。”
陈若低头一乐:“哟,怎么就你一个,你姘头呢?”
佟西言说:“你下来说话。”
陈若爬了下来,问:“怎么了小脸儿绷得跟铜锣似的?”
佟西言哪有心情开玩笑,着急说:“刑老师让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收受红包回扣。”
陈若一愣,吐掉烟屁股,说:“举报?谁举报?!”
佟西言的皱紧的眉头一直就没散开过,说:“这会儿也没空查这个,人都带走好几个钟头了,可一点儿消息问不到,王副说——,我担心……他要吃大亏。”
陈若一想,摘了帽子往里屋走,说:“行,我知道了。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佟西言跟在后面不肯走。
陈若回头拍拍他的脸,微笑说:“我跟他睡觉那会儿,还没你呢,老情人我不会不救的,你就宽宽心,先回家吧。”
回家路上佟西言又接到了荀晓东的电话。荀律师在那头郑重嘱咐:“佟西言,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你记着,问你什么,都要说不知道的,你说错一句,就越难脱干系,刑主任还更危险!我明天中午到,一定等我到了再说。”
佟西言问:“您觉得这事儿,有多难办?”
荀晓东说:“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定任何事,不过现在政府对医疗行风盯得很紧,如果那些证据真实可靠,那你们就要准备打一场恶仗。”
佟西言问:“他们会对他逼供吗?”
荀晓东说:“当然。不过不会是你想的老虎凳辣椒水,看刑主任骨头挺硬,短时间的精神折磨,他应该能撑得住。”
佟西言呼吸颤抖,不得不靠边停下车来,趴在方向盘上难受的握紧了拳头。
荀晓东说:“你记住我的话,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尽力,人,一个都不让丢,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梁院长做的了。”
佟西言挂了电话,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敢重新开车,到家楼下,坐在车上心里一片惨淡,想起来再问梁悦的消息,打过去,保姆说,还没回来呢。
佟母坐在客厅老位置打毛衣,见他进来,只瞟了一眼。佟早早叫了声爸爸,没见答应,扭头看,佟西言坐在餐桌边,灵魂出窍一般。
她走过去腻在他腿边撒娇:“爸爸,大爸爸怎么没有来?”
佟西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摸摸她的头发,说:“乖乖,去看电视。”
佟父看着不对劲,问:“吵架了?”
佟西言摇头,不想面对父母的追问,进里屋洗了澡,躺在床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佟母进来了,坐在床边问:“跟妈说,怎么了?”
佟西言叫了一声妈,喉咙就哽住了,爬去过抱着母亲的腰。
佟母轻声责怪:“这是怎么弄得,你是要远嫁是怎么着啊?”
佟西言说:“我要是远嫁,你来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