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番外(46)
梁悦沿着从小区前后门出去的几条大街边问边找,手机不停的响,全部都是打来问情况的,很大一部分是医院里的人,包括孙副。
孙副气急败坏:“梁悦!你好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梁悦吼:“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挂了一个,又是一个,他想把电话甩了,可又怕有父亲的消息,一看是刑墨雷打来的,接起来,果然那头一样的气急败坏:“你行啊!他什么时候醒的?!佟西言天天问你,你一句实话不说!”
梁悦说:“关你什么事!他是我爸爸!”
刑墨雷说:“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真觉得他重要,就不会让他失踪!”
梁悦咬着嘴唇不做声。
刑墨雷稍缓了语气,说:“出走前他身体情况怎么样?”
梁悦闷声说:“不太清醒。”
刑墨雷做了个深呼吸,说:“我们来找,你老实回家去等着。别满街乱跑,要不等你爸爸找到了,我们还得费心找你。”
第51章
这天晚上,满城都在找梁宰平。寻人启事上,巨额酬金闪闪发亮,弄得满城百姓都在有意无意注意身边的陌生人,比通缉案犯更警惕。
饶是这种阵势,找到梁宰平,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门口保安打电话进来说,梁宰平在门卫治安岗里。梁悦拖鞋差点跑掉了,一口气跑到治安岗,见到安静坐着的人,扑上去抱了个满怀。
“你跑哪儿去了?!”外人面前,多委屈都忍了眼泪了。
梁宰平依旧是茫然模样,除了有些困倦,衣着打扮一点儿没有变化,干干净净一张灰白的脸。
梁悦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没有任何损伤,他松了一口气:“谁送来的?!”
保安说:“没看清楚,我一回头,就见他在门口站着呢。”
梁悦走到外面看,空无一人,心里一丝疑惑为何有人如此纯善连那么一大笔酬金都不要,但没工夫多想这些,转身看着父亲,捧着他的脸仔细看,悬了十来个钟头的心终于慢慢的落回到原处。
他牵着梁宰平的手回到家,把寻人启事停了,又打电话给刑墨雷说人找到了,跟其他人也说一声。
刑墨雷执意要看到人,梁悦无奈,只能答应他来。
保姆放好了洗澡水,让父子俩独处。
梁悦穿了条小内裤,把梁宰平脱光了,摁在浴缸里,倒了洗发水给他搓头发。慌乱狂跳的心脏此刻像是临睡一样安稳。
他跟梁宰平长相有点儿像,但头发的质感完全不像,梁宰平出事前一直是平头板寸,发质粗硬扎手,可他的头发一直就是细细软软的贴在面颊边,没什么气势。
“你跑哪里去了?”就这么能切切实实摸到他,心里的委屈才全数倒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什么?五味陈杂。
泡沫流进了梁宰平的眼睛,他不适的揉,梁悦拉开他的手,小心帮他擦干净了,抱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头发上,无声哭泣。
刑家父子在客厅等了几分钟,手里一杯柠檬茶还没喝完,就见梁悦父子从楼梯下来,梁悦走前面,梁宰平跟在后面。刚洗过澡,头发都还在滴水。
刑少驹站起来微微鞠了一下躬:“梁叔叔。”
梁宰平看着他,仿佛灵魂出窍一样。
刑墨雷一看便明了,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揉眉心:“他一直这样吗?”
梁悦接过保姆递来的一碗养心粥,一勺一勺喂给梁宰平吃,说:“嗯,醒了以后一直就是这样,我才没有告诉你们。”
“那你打算怎么办?佟西言顶不了你爸的位置,这是民办医院。”
“……过段时间再说。”
“你不能永远逃避,是男人,自己的责任,就要担的起来。”
梁悦勺子一顿,说:“你们就这么盼着我继承他的‘遗产’?”
刑墨雷毫不客气:“你要这样想,证明你还没有长大。”
梁悦回避了话题,静了静,问刑少驹:“几时上去?”
“25号。”
“哦对了,上回你要借的书,我都给你打包好了。——阿姨!到书房帮我把柜子下面那捆书拿过来!”
保姆不一会儿便拎了过来:“是这个吗?”
“是,你去睡吧,一会儿客人我自己送。”
保姆站了一会儿,不放心的看看梁宰平,才叹息着去睡了。
送走刑家父子,已经快一点了。梁宰平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梁悦呆呆看了他很久,才去取了毯子来,陪他一起睡沙发。
佟西言这天睡得特别晚,捞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佟早早在床尾端坐着,她已经哭完了,本来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坐等午夜然后溜去客厅看韩片,可没等到零点,她就坐着睡着了。
佟西言小心抱她挨着枕头睡,瞟着窗外夜凉如水,心里一片黯淡,举起手机好几次都没能打个电话过去。那老男人不知道怎么打算的,怎么出去以后一个电话都不给过来。
想着想着,头歪一边也睡着了。
佟父佟母推门进来看,一见父女俩东倒西歪的睡着了,便打消了长谈的念头,替他们关了灯。
佟母深深叹了一口气,跟慈禧似的扶着老头子的手臂回房去。
佟父说:“你不是一直担心儿子没人照顾,墨雷这个人毛病虽然是有,可我看得出来他靠得住,这些年你也不是没看见,何必跟他过不去。”
佟母说:“你说得轻巧,我还不是为了咱儿子好。人言可畏啊,传出去,他们怎么做人!小丫头怎么做人!”
佟父也叹气,说:“饭前墨雷都跟我说了,就是想咱们能认可了就成,他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有身份有地位要顾及,做事不会鲁莽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咱儿子,他比咱还疼些呢。”
“哼,那是啊,他能不疼吗,他那精明劲儿,老狐狸似的,西西哪是他的对手,如今这世道,一男一女领了证了都难保要散伙,何况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要我说啊不尽然,你想啊,墨雷那是多精明的人,他要是真想占咱儿子便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可他不,他偏偏要来跟我们讨这个人,这已经说明了他的诚意嘛。”
“诚意你个鬼啊!”佟母瞪老头子,转个身背对他睡,说:“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
回家路上刑少驹一直在车里打瞌睡,刑墨雷眼角瞟到了,过红灯的时候刹车都放慢了速度。刑少驹还是敏感的醒来,看到前面红灯,打趣道:“果然好男人都是后期打造出来的,佟叔都把您训练得这么温柔体贴了啊。”
刑墨雷点了根烟,递他一根,坐着没说话。
刑少驹一看父亲这脸色像是不痛快,爬到前面问:“您怎么了?”
刑墨雷说:“没怎么,丈母娘不让进门。”
刑少驹啊了一声,半晌才说:“这个我帮不了您,我也没经验呐……不过老话说礼多人不怪,您多去几次,多送点儿礼,门总是能进的嘛,您怎么也是人师父,佟叔家里是,不会怎么讹你的。”
刑墨雷叼着烟哼笑,手搭着方向盘开车,说:“你这不是挺有经验?”
刑少驹摸着后脑勺笑,把烟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凑到父亲那边引火。
第52章
这一年的中秋来得特别早,九月上旬刚没几天就月渐渐圆了。
孙副担心得白头发一丛一丛的长,怕得是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人来,这边连个挡驾的办法都没有。可等啊等啊,一点消息没有,偷偷一打听,上头说,不来了,撤了,内情不详。
孙副诧异了半天,愣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看佟西言的目光就更复杂了,刑墨雷的能耐确实不小哇。
那一头梁悦虽然无心管理医院,大事总还是惦记着的,老没动静,就打电话给佟西言问情况,结果佟西言也是茫然不知情,一听着这事儿撤销了,前后一想,准是刑墨雷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