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警局的同仁,和一众方跃和家悦的好友呢?希声在打量过他的神情之后,基本肯定了一点,这人很奸,狡黠的很,是个能利用所有可资利用对象的人,说不定连悠姐会在电话中请求自己和沉夏回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希声禁不住担忧,啊啊,家悦嫁去方家真的没有问题吗,有这么个比他还大的狐狸?
干脆,等把他们救回来,让沉夏丛恿家悦娶了方跃算了。
嗯!打定主意,希声决定摸摸这人的底,如果他的脑袋能够搞定这个案子,自己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他走到这个房间的窗边,往外头看了几眼,笑了:“纵火犯很聪明,他们不止一个人,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在不同的三个地方放火,总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起火的地点虽然看起来危险,但只要大厦里的人足够冷静,是有充足的时间找到躲避火势的位置,关上房门在门缝下塞上毛巾,打开窗子呼救,直到消防队员找到他们……比如说这间屋子。”
“我可不觉得这间屋子有什么特别的。”方恪微微一笑,面对着他随意地站着。
希声无所谓他有什么表情,只顾自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伸出手指敲了敲墙壁,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个房间的天花板和其他房间的都不同,没弄什么复杂的吊顶,却做了个放火隔层,就算两边的房间开始过火,这里要蔓延进来火势会比较慢。墙壁也是夹层的,如果我估计没错有一层也是防火防水层,地板不是一般的木质地板,而是没有打过油蜡的,虽然看起来普通,但从材料上看,比起其他地板要耐烧的多,不容勾起火势……而且窗户外头也没有防盗网,对面就是另外一栋大厦逃生通道的大窗户,虽然窗户小了点,但身材较瘦的成年男子要翻出去也不难……只要把这一扇给下下来,而下下来的方法就是,拧掉螺丝……”
他伸手过去,隔着手套在一扇窗户的边缘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两颗松动的螺丝,轻轻松松把它取了下来。
“他们从这里逃走,必须要取下这扇窗户,离开的时候却没时间把螺丝拧紧。当然了,他们并不介意有人在事后发现这一点,因为那时他们已经达成目的,安全地离开了,还带着刑警队的队长,以及本市最好的法医……啧,胃口也还真是大。”希声探出身子往对面看了看,测量了一下距离,“我在想,他们是跳过去的,还是借助什么工具过到对面的。”
方恪弯腰研究了一下那狭窄的半扇窗子,比了比自己的脑袋和它的宽度,点点头:“头过的去,肩膀应该也不成问题,只是……照你所说,他们怎么几分钟内就过到对面去?跳过去真的挺危险,何况他们还要带着两个人。”
希声忽然举起手示意他别打岔,够着身子往楼底下看,不久就发现了一个长梯子,瞬时笑着回头,对他指了指底下:“瞧见了?让你的属下去弄出来。”
长梯子掉在了一堵墙的后头,从外头看不见,而且大厦二楼处有一个软网,里头有许多建筑垃圾。只要居高临下,从这个房间的角度往下看,才能够发现这个梯子戳穿软网,躺在了一楼的地面。
方恪立刻喊人进来做了安排,问他:“你不会认为,他们是把梯子架在这两栋大厦之间,大着胆子走过去的吧?再说,拖着方跃和家悦怎么走过去……”事实上,他看穿了这间房的奥秘,只是没破解犯人带着人离开的方法。
这件事也表明了一条线索,纵火犯里头应当有这个大厦的内线,对这栋大厦的结构如此熟悉,更重要的是能找出这间无人办公却最为安全的房,不是长期在这里工作过的人不可能知道。
在希声来之前,方恪就已经派人查起大厦的工作人员了。
“哎,大哥你有点想象力么……”希声戳了戳自己的头,“谁说梯子只能用来架在两个窗户之间?而且,你怎么知道方跃和家悦不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什么?
方恪愕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会自愿跟他们走?等等……你是说,他们当时没被人打昏,也没被人迷晕,有可能是被人用枪逼着走的?”
希声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位大哥的脑袋很灵光,但差就差了点想象力,推理这种事要把所有可能的因素和线索都考虑进去,哪怕是一开始看起来最荒唐、最不可能的,一旦经过反复推敲和思考推翻了大多数可能,剩下的即使是一个多数人想象不到的荒唐结论,那也是一次成功的推理。
“和方跃、家悦一起排查气体罐的还有几个警官吧,他们获救后却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去哪了,我想不是被打昏过,就是吸入了不少烟尘而昏迷了……但如果他们是在相对安全的地方醒来的,然后才被消防员发现,你觉得他们被打昏的几率有多高?”希声一点点与他抽茧剥丝,“他们昏了,那些纵火犯才能顺利挟持方跃和家悦,但因为他们选择放火后再绑人,所以撤离起来比较麻烦,不能像普通绑架案那样直接把人打昏了扔上车了事,想想看……拖着两个麻袋更容易,还是带着两个大活人走更容易?”
“但如果他们用枪逼迫方跃和家悦,他们难道就不会找机会反击?”对于自己那个有点儿的表弟,他虽然不完全满意,但也还相信他的智力和伸手。至于家悦,那是位怎样彪悍的法医,他也老早就有耳闻。
希声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道:“当然会了,如果只有方跃一个人,我相信他会与歹徒英勇搏斗致死,但有家悦在,这就不好确定了。只要歹徒拿枪盯住家悦的头,我想,就算有人逼着他抢银行,他也会去的。
方恪扶着额头犯了个白眼,“靠!”
“但我们应该庆幸他没有冲动地和这伙人胡来,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精心的部署,还敢绑架警察,明显就是有后招的……我想,当时家悦也意识到了这点,会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的。”希声抬手又在窗台上抹了一把,找到几个颗粒状的东西,朝方恪要了个证物袋,装了进去,“你还没让鉴证科的人到这里来搜证吧,就是等着我来看?”
方恪耸耸肩,他现在相信方跃曾经对希声做出的评价了,也乐于承认自己的算计,“是这么回事,他们出事了,你和尹沉夏是他们最好的朋友,绝不会置之不理,我等你一晚上,笃定你今天会回来。”
希声受用地点头,“嗯,是这么回事。现在就让我来说说他们是怎么从这里快速离开的吧……梯子原本不是这个房间的东西,应该是用绳子挂在外墙壁上的,你看……梯子上有很大一片锈迹,还是从上到下逐渐变少,这是长期被雨水冲刷所致的,估计挂在这个背后很久了,因为不对着街面,也没人想过要处理掉。当时他们几个人走到这里,发现这个梯子,也想过要架到对面直接走过去,但这有七层,也算挺高了,他们不敢……就只好想其他办法,例如用挂梯子的绳子,做个简易的……”
说罢,他伸手想方恪要工具,“绳子有吗?等你属下把梯子给取出来,让他们找一条和那上面缠着的差不多长度的绳子。”
过了十几分钟,效率高的警官们弄出了梯子,送来一条结实的绳子。
希声拿过来,其实只是想做个简单的演示。就见他握住绳子的一头穿在左手,绕过窗棱栓了个活结,然后把其他部分都扔到窗外面去,让绳子垂下去,拍拍手,告诉方恪说:“把绳子拴在这里,另一头捆住梯子,他们就可以顺着绳子爬下去啦……看到那边有个突出的遮雨棚没,他们就是从那里往下滑,然后距离地面就近了,踩着水管就能下到地面。正在围墙里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