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头上有点绿(126)
虽说感情不分年龄性别,可阅历相差太多,阅历少的那个终究要被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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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积雪清理的及时,没上冻,车开起来没有那么艰险。
唐远昏昏沉沉的到了张家。
裴闻靳把人叫醒,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小唇珠,重复昨晚说过的那句话,“我在车里等你。”
唐远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块大手表,含糊不清的说,“我下去了啊。”
话是那么说,他却没动,吸了吸鼻子说,“外面太冷了,今天起码零下十度,我腿疼。”
裴闻靳从另一边下车,绕过去把少年从车里抱了出来,放在轮椅上面,将厚厚的毯子给他压好。
唐远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捏住男人垂放在西裤一侧的手,“你低头,我想看你。”
裴闻靳把头低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独占,迷恋。
唐远心里踏实了,他给张舒然打电话,说他到了,坐的轮椅,要人推。
他以为对方会让一个下人过来,没想到来的是自己。
张舒然穿一身黑,面容消瘦,眼里有睡眠不足产生的红血丝,眼窝陷了下去,他的一双眼睛比常人要黑,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人吸进他的世界。
瘦下来了,温润谦和的气质变得模糊,而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很清晰,就是冷漠的疏离感。
像是突然多出来的,又似是一直就存在着。
藏在骨子里,揉在血肉里面,只是最近才被牵引了出来。
张舒然似乎对裴闻靳的出现有所预料。
没有打什么招呼,说什么客套话,他撑开黑色雨伞举到唐远头顶,单手推着轮椅走在雪地里,声音和往常一样温和,“雪下了好几天。”
唐远说,“嗯,我都烦了。”
“我也烦,”张舒然轻声说,“原本想着今年跟你们一起去滑雪。”
唐远扭头看一眼身后的张舒然,感觉有些陌生,再去看,发现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模样,“人来的多不多?”
“多,”张舒然说,“我们从后门进去。”
唐远也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我现在好歹是唐氏的代理董事,你让我走后门?”
张舒然看着少年的发顶,“前门都是些等着看戏的。”
“那算了,我不想当演员,”唐远兴致缺缺,“演来演去的,没意思。”
张舒然不语。
前来吊唁的人里面,亲戚占的比例不多,主要还是生意场上的那些人,混杂着张氏旗下影视公司里的艺人,个个都是素颜,脱帽,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有媒体在,老板病逝了,尽管平时没打多少交道,依旧要露出伤心的样子。
唐远被张舒然推到灵堂,刚好看到方琳要走,他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影视公司里的一姐。
哪怕前段时间被旧情复燃的绯闻缠身,地位还是稳稳的。
许是场合原因,方琳没有露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变化,只是朝唐远点了点头就走了。
唐远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几秒,心想怎么一个个都瘦了呢?
张家的人面露不欢迎的表情,长子不在灵堂答礼,亲自冒雪去接人,这一点让他们心里都倍感不快。
树有多高,就能带起多大的风。
现在的唐氏风雨飘摇,能不能挺过来还是个未知数,他们的态度大有变化,尽管没肢体动作,但眼神跟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唐远无视那些目光,他从轮椅上下来,上香鞠躬致哀,做完这些就被张舒然带到了三楼。
张舒然出去拿了一杯牛奶回房,“温的。”
唐远把杯子接到手里捧着,见张舒然看着自己的腿就说,“车祸的时候伤的,没时间躺着养伤,疼得很,我走路像个小瘸子,不雅观。”
他抿抿嘴,“况且雪那么厚,路不好走,万一我摔一跤被媒体拍到了,指不定要给我跟我家抹多少黑,推个轮椅好点儿。”
张舒然站了有一会才慢慢蹲下来,他的嘴唇轻动,像是说了什么话,隐约是对不起。
唐远似乎没发觉,“舒然,你先去忙吧,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聊。”
张舒然说好,他揉揉唐远的头发,用温热的掌心把发丝上的那点凉意驱散,“书房在里面,第二排有些漫画书,电脑密码你知道的,你随便看,怎么都好。”
唐远看了看手里的牛奶,没喝,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这是张舒然的房间,跟书房是连着的,很大,唐远来过很多次了,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
不过这次他没随便转悠,只是从轮椅上挪到了柔软的沙发里,他好像怎么都睡不够,没撑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唐远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张舒然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浑然不觉。
就着这样的姿势,唐远问他,“忙完了?”
张舒然说忙完了。
房间一大,就显得空寂,越是没声响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唐远一模口袋,这才发觉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面,手机在口袋里,他让张舒然给他拿一下。
张舒然从口袋里拿了手机递过去。
手机是指纹锁,唐远心里划过一丝不怎么好的念头,他应该换成密码锁的,回去就换。
唐远看到了四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宋朝的,一个是林萧的,一个是仲伯的,还有个是冯玉的,短信有一条,陈双喜发的。
至于那个男人,既没打电话,也没发短信,好像对他很放心,他把手机放枕边,“舒然,你爸本来还有几个月的,急匆匆就走了,我爸好好的,突然下落不明,人事无常。”
张舒然望着床上的少年,“是啊,人事无常。”
唐远撑着床被坐起来些,“我要休学一个学期,等我爸回来了,我再回学校完成学业,你呢?”
语气笃定而平静,他相信他爸一定会平安回来。
张舒然拉了拉少年身上的被子,声音轻描淡写,“我退学。”
唐远默了会儿,“想好了?”
“嗯,”张舒然说,“想好了。”
唐远看着张舒然憔悴的脸,“你说是你的样子看起来更惨一些,还是我更惨一些?”
张舒然没有出声,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唐远抬手去模额角的伤,“我觉得我真挺倒霉的。”
不等张舒然回应,他就问道,“舒然,你要跟我说什么?”
张舒然的喉头动了动,“你的性向……”
“天生的,”唐远叹了一口气,“我从小就不喜欢跟女孩子玩。”
张舒然恍然,“被你这么提醒,好像是那么回事。”
他看着唐远,像是看到了那些珍贵的年少时光,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天里的微风细雨,“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唐远也看着张舒然,“人往往都是这样,离真相越近,就越看不清,要退后一些,站的远了,才能看得清楚。”
张舒然的手指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为什么是裴闻靳?”
“为什么?”唐远耸耸肩,“喜欢就喜欢了,哪儿来的为什么。”
张舒然说,“你之前的醉酒,难过,痛苦,流泪都是因为他,小远,他让你哭了,不值得你喜欢。”
唐远冷静补充,“可他也让我感到幸福。”
张舒然的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你们是看不到未来的。”
唐远也不恼,他维持着冷静的语调说,“未来当然看不到,得要一步一步往前走。”
张舒然用力掐着眉心,“小远,你想的太简单了。”
唐远说,“舒然,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认真规划过我今后的人生?”
话说到这里,气氛已经不知何时变得压抑。
唐远的嗓子眼发干,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一只手从前面伸到后面,抚上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眼眶开始发热,鼻子不通气,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