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番外(143)
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早前能预料到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些藕断丝连,那么也许……其实也只是也许,以他的一无所有来说,即使知道他在这城里,要找出来也是如海底捞针。
“谢谢。”安乐诚挚对沈破浪道。
沈破浪并无回应,自顾自的与单令夕闲聊。
安乐望着他年轻冷冽的侧脸,心里有疑惑,迟疑再三还是说了:“其实即使想到你,我也从来没想过会是你带走他,你不像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
“管闲事?”单令夕跳投过来,兴味盎然的望着他,“是说冲动么?你说对了,他确实不是那种人,当时他是头脑稍微发热而已。”顿了顿,扫了一眼沈破浪无甚表情的脸,歪头恶劣一笑:“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闷骚货,这辈子估计就冲动过一次……”
“单令夕,管好你的乌鸦嘴。”沈破浪淡漠的眼神斜刺过去,威力十足,单令夕举手投降,无赖又无奈的挑挑眉,不再说话。
安乐也没自讨没趣,转身忙去。
第99章 :觅香
因为一直惦记着萧香的事,安乐凌晨回来后并没睡稳,辗转反侧了两个钟头,天方已亮,他捧着闷疼的脑袋强迫自己先别想,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去找人。
自我催眠中,总算是睡下了。
中午十一点钟醒来,洗了澡醒醒神后便换衣出门,从燕西路转了两趟车、费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北门街。下车后在西点店买了袋餐包和牛奶,边吃边一个个对门牌号,从最末的156号发型屋到1号的电器行,没见有跟纸上相符的店名。安乐疑惑的又倒回到10号,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街道门牌是没错,可这家却是一家专门经营儿童用品的两层商场。
是不是街道号记错了?安乐嘀咕,见面前有两个年轻女孩儿欲经过,忙笑盈盈蹦上前询问。其中一位看了纸片后手往头顶一指:这家店很有名,在12楼,你从商场里的内部电梯上去就可以找到了。
道了谢后,安乐欣喜地冲进商场,眼花缭乱的在一堆物品中找电梯口,见通道右边有个转角,便径直走过去,碰巧电梯门开了,他跟在三个女孩身后走进电梯,按下楼层。中途停了一次后很快就到12楼,踏上大理石铮亮反光的过道时,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起伏的心绪,尽量以平缓轻巧的步子走到那间挂了个不规则木牌的显眼的店门口,闻了闻掺合在一起的各类香气,抬手轻摇木门上的摇铃。
木鱼般空悠的声音连续响了两声,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儿略低的声音:请进。
安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绕过两扇布画屏,见到了年轻秀丽的室主,还没等他开口,女孩儿便拉开小圆桌旁的藤椅,笑道:“请坐。不必客气。”
“谢谢。”安乐站着不动,环了一眼装修得古色古香又满室花草香味的宁静室内,又落到女孩儿身上,委婉道:“我来并不是想做治疗的。我只是想跟你寻个人,他叫萧香,听说他经常到你这儿……找你。”基于心底隐晦的原因,“治疗”那两个字他就是无法跟萧香连在一起说。
“你怎么会想到这儿来找人呢?”女孩儿依然笑容可掬,不置可否,“我这儿是芳香治疗室,可不是不明人类收容所喔。”
“我知道你这儿是治疗室。”安乐慎重且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请你告诉我他的住处,我找了他快一年了,很担心他的伤势,很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坐下来说吧。”女孩儿强势的拉他落座椅上,自己则坐他对面,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乐。”
“安乐么?”女孩儿又从上到下打量他,笑道:“我叫田末末,是萧香的朋友。他常跟我提起你和安宁,说你聪明伶俐,说安宁乖巧可爱,没完没了的。”
安乐笑了笑,心酸的感觉涌到喉咙处,屏住呼吸才将它压下,勉强开口:“那他现在在哪儿?伤好了么?”
“别担心,他现在挺好的。你在这儿等会儿,大概两点半这样他就会过来了。”田末末边说边拉开旁边的木抽屉,拿出一篮深褐色的似饼干类的东西,放在桌上,又去给他泡了杯花茶,一一介绍:“这是萧香用艾草烤的饼干,配我自制的香草茶最合适了,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萧香很会做吃的。”安乐拈起一片饼干翻看,与有荣焉的微笑道,“他说他做的不好,但我们都喜欢吃,于是他便努力做得更好。”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对他喜欢的人好得不得了,巴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呢。”
田末末又去泡了杯茶,两人一起边吃边闲聊。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跳过二点半,当门口传来萧香轻快的叫唤声时,安乐惊跳起来,速速回头,那健康秀美的人出现在眼眸中,他飞扑过去紧紧搂住,泪流满面的呜咽:“萧香……萧香……终于找到你了……”
萧香喉咙哽着,用力巴眨眼把泪意忍下,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待他情绪恢复平稳时,才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勉强笑道:“我也在找你。我回去好几次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哪儿,我很担心。”
“担心出一堆毛病来了,幸好现在好了,不然你现在见到的他就是个狼狈得像流浪狗一样的男人。”田末末怜惜的睇着萧香,“你们也算是有缘。说句很俗的话,就是有缘千里相会,茫茫人海中硬是让你们寻到了,难得。”
“是啊。”萧香笑逐颜开,“娃娃呢?你怎么没带他一起来?”
“我昨天下午把他放到李伯家去了……”
“李伯?”萧香疑惑,“在这儿认识的?”
“嗯,先跟你说说后来发生的事吧。”安乐详细的把他消失之后的事一一道来,连带稍提及现住牡丹家,“就这样。昨晚沈破浪过来跟我说你在这儿,我很高兴,真的。我之前一直很无望,知道官越答应帮我找你时,我才觉得有点希望。上天还算公平,没让我等得太久。”
“是他告诉你的么?”萧香啜了口茶水,握着温暖的杯子漠然道,“若不是他,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不幸?你不会被迫流离失所、不会连学都没得上,娃娃的腿也不会有残缺,这一切一切,都让我无法不……恨他。”
那声平淡却透着浓烈情绪的“恨”字让安乐如梗在喉。当初他被人打成那样时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关注他”,而今却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说“恨”,他是因为自己而变的么?忽然想到沈破浪莫名的眼神,心一动,捉起他的手问:“他带你回来后发生什么事了?他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啊。”
萧香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敛下眸中所有波动,只剩一片墨亮。他拍拍安乐的手,平静道:“我在这儿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很怕你们出事,便打电话订了机票想回去看看。他拿走了我的卡,又取消了机票,但是,他说会跟原家联系不让原习礼动你们半根头发。我真信他的话了,相识四年,虽然没太多交情,但他为人怎样我还是知道的,于是我很安心的又昏睡了两天。可等我再醒来问他结果时,他说你不见了,没人知道具体的行踪,连原习礼也不知道,他叫那个叫林东的男人带人沿途去找了,没找着……”
萧香说到这儿时突然猛闭上眼,脸色变得惨白,握着茶杯的把白皙的手背上乌青的血管暴起,整个人绷得似乎一碰就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