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7)(11)
只是陈橙整个晚上都在想木易骑马的姿势,一如当初她挂念韩章为她捉瓢虫的姿势一样新鲜长久,翻来覆去。她没有告诉小峦,木易是小峦的王子,也是陈橙的骑士。她也没有告诉小峦,陈橙爱她,陈橙要和她做一辈子相亲相爱的好朋友。
也许,有些话搁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反而失了真。就比如,陈橙喜欢木易。
7、像月亮一样想念
陈橙开始偶尔对葛晴晴微笑。陈橙开始埋头紧张地温书。陈橙开始策划自己的将来。陈橙觉得脑子里总算有了一个关于梦想的雏形。
偶尔有韩章周末打回家的电话,陈橙就蜷在沙发里,或者说说身边的新鲜事,或者说一些关心鼓励彼此的话。那样陈橙会觉得高一时代美好的光阴从不曾离她远去,七星瓢虫不曾飞走,彩虹已经被她和韩章找到,而自己,也不曾离开那个朴素的小城。
只是,陈橙还是会很挂念北京的木易。经常从小峦那里听来木易的消息,她还是会心疼,心疼他在外的窘迫和兑现梦想的艰难。她给木易写信,她说我相信有一天能从电视上看见你像陈坤那样潇洒像陆毅那样闪亮,说得自己都心花怒放。木易给她回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爱叫她我亲爱的小妹妹,陈橙盯着这几个字吐一口气。有些事情,她好象终于明白。
高考的前一天,陈橙和小峦坐在寝室楼顶的天台上,回想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们是在教室温书,还是偷偷溜出校门买路边摊的小吃。这个城市的夜晚有看上去很高很远的天空,星星稀稀疏疏的预示着明天不至于太燥热。
陈橙看见月亮,弯弯的像木易笑起来明亮的眼睛。她轻轻地把头靠在小峦肩膀上,有风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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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陶醉 文 / 语笑嫣然
1
认识陶醉,是在凤凰,如水的天空下。陶醉轻装简从,相比我这个连化妆品都带全套的女孩,潇洒好似出水芙蓉。
我在路上,啪的一声,背包的带子和锁扣脱落,重重跌在地上。清晨安宁的小镇,被这声音划破了寂静。
需要帮忙吗?温和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我狼狈抬头,那男子明媚友好的笑容展露无疑,附下身看我,眼神里有英雄的慈悲。
我说不用,很快拾掇起散落的行李,飞速逃离现场。耳热心跳,实在糟糕。
后来才发现,自己选择了一家和他一样的旅店,比邻而居。其间在过道上或者某条古街上遇见过几次,只是从不多言。
他叫陶醉。这样一个惹人遐想的名字,我吟咏了很久。
他一直拿着相机,走走拍拍。每次看见,都是神情专注。我仿佛潜伏在暗处的探子,看他举手投足,满意或不满意的表情。
季安芹,他看见我,很自信地问,能让我拍你么?
我愕然,有什么好拍的。
好看的姑娘当然值得拍,陶醉微微笑着。
我喜欢他说姑娘而非女人。又一次耳热心跳,当然不是掉落背包的尴尬。
第一次长时间地交谈,知道陶醉也在长沙,和我一样是自由职业人。我卖的是文,他售的是画,但我们一样济济无名,生活动荡而没有保障。
那一刻,我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
回家之后没几天,我就拨通了陶醉给我的电话。因为我一直有点想念,那段萍水相逢的美好,无所谓原因。也很想知道,自己在他的手中,被拍成了怎样的一种繁华,或者落寞复加。
贴着听筒,有那么几秒的沉默,我不说话。
陶醉在电话那头,很激动的声音。是你么?
我一直相信,有某种默契的东西在牵引我们,如今,只一句,是你么,我越发心潮难平。
是我。我想看看,你给我拍的照片。
陶醉说话声音带笑,早准备好了,就盼着你和我联系。想来,也许在我偶尔想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想着我,心里竟然甜丝丝的,如少女般萌动的情怀。
我们在约定的咖啡馆见面,陶醉要了靠窗的位置,走在门口,就已经能见他干净的脸,从茶色玻璃里面透出来,些许沧桑。
一张一张看着他冲洗出来的照片,我发现自己虽然神色姿态各异,却无一不透着一点局促。
于是明白,这拍照的人,一早就叫我心绪难安了。
之后,陶醉就开始频频约我。这邀请的声音,总是叫我不能拒绝。是那么固执的男子,说不介意潘磊的存在,要让我心悦诚服。
潘磊,我的男友,人在澳洲,为了他们的公司而去进修。于是我理所应当在双人床上睡了整整两个冬夏。偶尔想念,偶尔埋怨。
陶醉带我去商场看当季最流行的服饰,去花市挑选我最喜欢的郁金香,去吃象征爱和永恒的哈根达斯,去看爱的名义下动情的电影。一切情侣间的仪式我们都完成了,除了肌肤之亲。
总不是没有顾虑的,六年之久的潘磊,那么让我为难。陶醉亦知,亦不强求。
可我在陶醉面前的笑容,越发娇纵满足。我想,被爱就应该这样,最起码你在我身旁。
2
潘磊终于回来,带着满身大洋彼岸奔波而来的疲惫。我打开门,就见他风尘的人,窝在沙发里,脸上是融融的笑意。
宝贝,我终于回来了。潘磊显得很兴奋,只是我的惊喜,却那么力不从心。我不得不想到陶醉。
潘磊从沙发上跳起来抱我,宝贝,我回来了,再不会离开你,我要给你最漂亮的幸福,我们结婚吧。
我触电一般闪出他的怀抱,放大了瞳孔看他。结婚,这么贵重的话,他没有预兆地就说出来,让我一时慌乱。
我说,等等。
潘磊很诧异,为什么,结婚对我们来说只是多一张证件而已。分开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从不知道,爱你会是这么牵念。
每次违逆他的意思,我都会心疼他的失望。到如今,心疼减轻,更多的却是负罪。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他,我爱了别人。
只好这么敷衍过去,暂时搁下。
潘磊重又在他的事业里忙得七上八下。对我的体贴,也日益见长。回来之后他就常说,不让我为生活忧心半分,踏实的承诺,也照实在做。
一切反而让我愧疚难当。话到嘴边,却通常因了他的一句关怀一个笑容,重又咽下。
可是,终于还是狭路相逢。
某一日,和陶醉在餐厅遇见潘磊,那么熟悉的面容,生生刺得我心痛。潘磊当时正和同事一起就餐,斜对面的桌子,三个人那样怔着,面面相觑。
他就是你迟疑的原因?回家后潘磊问我,他说,你不该这样。
是的,我不该这样,在爱情单一的轨道上越了轨。我说,我早该告诉你,我爱上了别人。
潘磊一夜沉默。
僵持的局面就此开始。一个星期后,潘磊搬离了曾经属于我们的家。他说,芹芹,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除了抱歉,我没有挽留。
3
陶醉的生意越发难做了,拍出来的照片频频发往杂志,回收率却只有百分之十。从前积攒的资金,到如今渐渐被高额的摄影费用摧垮。
我跟他说,别做这么风险的事了,找个踏踏实实的工作。陶醉从沙发上狠狠地站起来,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地。好象立时就有千言万语要发泄,可是到头来一句也没有出口,就那么怔怔地埋头站着。
良久,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摄影是我的生命。
可你有了工作一样能兼顾摄影,不是吗?
陶醉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为自己偏执的行为做任何的解释。我第一次对他觉得陌生,究竟,他外表下隐藏的内心想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我去酒吧做了驻唱。那地方空气糜烂龙蛇混杂,眼神穿插的暧昧,满场纷飞。我坐在台上灯光最暗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唱,凌晨回家,狠狠睡上一觉。天明醒来,继续没完没了地写字。这一切,陶醉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