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霓虹(54)
顾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蓦地脸红了。邵寅成一把抓住想要起身逃走的顾祯,把他往沙发上一扔,欺身压了上去。
“不是,这大白天呢,你干嘛?”顾祯都让他搞怕了,昨晚不是刚来了,怎么现在又要来?
邵寅成边脱他的衣服边说:“跟白天晚上有什么关系?谁让你招惹我了,嗯?”
“邵总……你先冷静会儿,唔……等等!”顾祯哪能想到一个趴腿上的姿势就能惹得他兽性大发?
邵寅成在经过第一次过后,身体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封印,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顾祯都有点后悔把这毛病给他治好了。治好之前是邵寅成害怕,治好之后轮到顾祯害怕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百因必有果”?
于是一番拉扯之下,还是顾祯先妥协,实在无法,邵总太会勾起他的□□了!
距离邵寅成的生日越来越近,也就代表着距离顾祯回国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两个人都知道分别在即,却心照不宣地不去提。提了,也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虽然顾祯的到来令谭丽芳感到非常开心,不过自从岳新田去世以后,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每况愈下,邵寅成非常担心,所以跟顾祯商量着要在美国多住些日子陪陪她。
顾祯自然是希望他能以家人为重,并安慰他国内的事情有他和赵云在,无需太过担心。
谭丽芳晨起的时间越来越晚,原先能够在8点之前跟大家一起吃早餐,不过近几日不知为什么到了9点还不见人,问了艾拉,说最近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思维也越来越混乱。
这种情况顾祯也发现了,有几次他去给谭丽芳送水果,陪她说说话,可她总是要反应很久才知道自己是谁,就连邵寅成也慢慢不认识了。
顾祯把情况跟邵寅成说了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因为在岳新田去世之前也曾有过这种情况,只是没现在这么严重。
邵寅成帮她预约了医生,原本因为岳新田股东的身份可以很快看上,可主治医生飞到华盛顿开会去了,只能拖到下周,也就是顾祯走之后。
这一天谭丽芳的精神突然变得特别好,她把邵寅成和顾祯叫到自己身边,说是要给他们看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打开之后,邵寅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要干什么。里面购房合同、□□、房本、钥匙、户型图等一应俱全。
谭丽芳把红皮的房产证拿出来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位于苏州的一处独栋别墅,产权所有人归谭丽芳独立所有。
她颤巍巍地放到邵寅成手里说道:“这是我结婚的时候,我的父母留给我的,本来想着我和David有一天能一起回去,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趁我还清醒的时候把这个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
“Iris?”虽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邵寅成还是忍不住惊呼道,“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我怎么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听我说。”谭丽芳轻轻摇头,慈祥和蔼地摸着邵寅成的脸说,“你长得真像Chris,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照顾好我的女儿,可是她还有你,这些东西你不要,我还能给谁?我已经活不了几天了,有几件事一定要跟你交代清楚。”
“Iris!不许胡说!你……”
邵寅成还没说完,顾祯便拉拉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说:“寅成你镇静一点,听Iris把话说完。”
谭丽芳感激地冲顾祯点点头,突然用力咳嗽了几声,她把头转向落地玻璃窗外,目光有些涣散,细声细语地像是跟自己在说话:“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自己快死了。昨晚我梦见David,他说一个人很孤单,想等我一起走。Noah,他已经写好了遗嘱,都在这个盒子里,除了给你的那一部分,其他的按照他所说,要全部捐给中国的希望小学,咳咳……”
顾祯见她咳得厉害,忙接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谭丽芳突然抓着顾祯的手,眼睛却看向邵寅成说:“还有,David他不知道顾的事情,所以我的遗嘱里加了一条,苏州的这栋别墅,一定要加上顾的名字!”
“Iris……”这下轮到顾祯坐不住了,无功不受禄,若是寻常物件儿也就罢了,别墅岂是说要就能要的?再说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不是为了钱才跟邵寅成在一起?
“好。”邵寅成没等顾祯说什么便立刻跟谭丽芳应下,“放心,等我回国就去办。”
“邵总?”顾祯皱眉看向邵寅成。
邵寅成竖起一根食指放在他的唇上,低声劝道:“嘘,用你的话说,Iris的一番好意别再推辞了,你要不收她才不安心,这件事就听我的,行么?”
顾祯没再说话,一脸不安地看向谭丽芳,后者却回给她一个异常温暖和善的笑容
第49章
回到房间,顾祯盯着盒子里一摞证件,像是烫眼一般脸色始终没舒缓过。
邵寅成看着顾祯匀称干净的侧脸,轻轻将他一揽入怀说:“怎么,有思想压力?”
“嗯,有点儿。”顾祯老实回答,“明白Iris的好意,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说太过贵重,我受之有愧。”
“没什么愧不愧的。”邵寅成把他的身子扳过来,一双深邃有神的黑眸盯着顾祯,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上次我去你家吃饭的时候,你们仨不是还挺义正言辞让我收下那块表么?怎么到你了就这么扭捏,做人不能太双标啊顾医生。”
“邵总……”顾祯无奈地歪头笑笑,“这完全两回事儿吧,我对楼市不太懂,不过也能大概预估到这房子少说得有2000万,那块表才值多钱?”
邵寅成摇了摇头:“不是这么算。东西或许可以用价格衡量,感情不行。不管是那块表,还是这栋房子,代表的都是一份情谊,你能把情谊分出个高低贵贱?”
“可是……”
“再说了。”邵寅成抬手打断他,嘴边的笑容骤然加深,三分戏虐七分认真说道,“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把它当作聘礼呗?”
顾祯微微一怔,心里陡然提了一下,忽然分不清他这句话有多少是开玩笑的意味。静默片刻后笑着说:“什么聘礼,你的嫁妆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我都不吃亏,嫁妆也行。”邵寅成放开他,倚靠进满是阳光气息的沙发里笑盈盈地看他。
顾祯没再和他争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送出去的东西,全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了。虽然诚如邵寅成所说,东西有价情谊无价,可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谭丽芳肯定也是经过观察和思考之后才做的决定。
这是邵寅成的家人对自己的肯定,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再争执下去只会显得虚头巴脑,就好比两个人出去吃饭非得抢着谁买单似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顾祯已经感动到了骨子里,却只是大而化之地一笑:“行了,不和你争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接着说道:“不过有个事情我想提醒你注意。虽然这很难让人接受,但是Iris的身体的确一天比一天糟,你……你得做好准备。”
邵寅成英俊桀骜的眉眼突然僵了一下,继而垂下眸子,微微黯然道:“做好准备了。其实在你来美国之前我就要求带她去医院,不过都被她拒绝了。私人医生已经到门口,又被她赶走了,我本来不知道她在执着什么,后来想明白了,她就是想陪我祖父一起走。”
顾祯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曾经提出过带谭丽芳回国内,他和邵寅成两个人一起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个想法被谭丽芳否定了,她说自己年纪大了,经受不起来回路上的折腾,顾祯心里清楚她这是不想连累他们,尤其是自己。
顾祯也想过把咨询室的事情全权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在美国多待一段时间,如果谭丽芳真的不行了,那他还能陪着邵寅成送走她最后一程。
可是好像也不行。且不说国内还有病人在等着他,他得对这些人负责,就算他可以不顾职业操守放弃一切留在美国,邵寅成也绝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顾祯清楚,下周自己一走,或许他和谭丽芳之间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他看着邵寅成冷毅而疲累的俊脸,心里有些发酸,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的一段话: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的人,他们都会陪你走过或长或短的一段生命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