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霓虹(37)
顾祯顿了一下，说：“你听说过一见钟情么？”
“当然了。”赵云点点头，“你对他一见钟情，那不就是清远那一次？”
顾祯摇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17年前。”
“什么？”赵云不可思议地问，“17年前不是还上高中么？那会儿你俩能有什么交集？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他帮你打了一次架来着，我去，这缘分可以啊。”
顾祯点点头：“嗯。那会儿莫名其妙就心动了，但是当时不懂，再加上他很快就回美国了，我也没再想那么多。奇怪的是我经常做梦会梦到他，就觉得我俩的缘分应该不能就那么结束了，直到那天在清远再次遇见。”
“天选。你俩绝对是天选，否则这事儿根本就没法解释。虽然你们跟我关系都特别好，但之前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得满足所有条件才能让你们遇上，你说这不是天选是什么？”赵云已经被缘分这俩字折服得五体投地了，一个劲儿摇头。
顾祯看着迅速往后掠去的景物，笑着说：“世界上最没办法解释的就是缘分了吧。我至今也没反应过来，更不用说你了。”
“我还有一件事特别不理解，”赵云问，“邵寅成又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也喜欢男的？”
说到这个，顾祯的眼神黯了下去：“其实我在他身上不光彩地用了点手段。我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手段？”赵云问，“你能有什么手段？”
顾祯坦白道：“你听过沉没成本么？原本这是经济学中的一个概念，英文Sunk Cost。是指金钱、时间、精力等已经付出而不可收回的成本。在感情里面如果能很好地运用，就会让对方舍不得离开你。严格意义上我们两个算不上心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因为我没收过他的咨询费。我给他提了一个要求，让他每次来给我带一份礼物，就是想让他对我上心，为我付出，时间一长他就会意识到我在他心里的重要性，离不开了。”
“我去……”赵云惊恐地说，“心理医生可真不是人啊，谢顾医生放过之恩，你要把这招早用我身上，说不定我特么早就臣服你了。”
顾祯笑了笑：“你以为我什么人都能看得上么？”
赵云脸色一变：“不是你什么意思啊顾祯？”
顾祯“哈哈”一笑，突然想到什么沉了脸色，说：“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很久了，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邵寅成，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我不知道他对我的喜欢里面有多少是受了我的影响，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我，那我真的罪该万死了。”
“行了。”赵云推了他一把，“别出这苦瓜脸。你以为邵寅成那厮是好糊弄的？你这点儿手段没准人家早看眼里边儿去了，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遇上你是他的福气，他得学会感恩。”
“你别这么说，我有点儿无地自容。”顾祯羞赧地低下头说，“我在他面前从来没隐瞒过任何事，只有这一件是我的心病，等他回来我应该跟他坦白。谢谢赵总，幸亏我们两个中间还有你这个好朋友。”
赵云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有点心疼顾祯，他太懂事儿了，太会为别人着想了，顾祯这样的人就应该幸福。赵云心想，要是邵寅成将来敢对不起他，自己就第一个拿刀砍死他得了。
突然想起点什么，赵云说：“我跟你说啊顾总，这些破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了，邵寅成他就没正眼儿瞧过什么女的，用林倩的话说啊，他很有可能是那个什么深柜而不自知。”
“什么？”顾祯大笑两声说，“你刚才说什么？谁告诉你的这些词儿？”
赵云挠挠头：“他们那些小姑娘整天看什么BL小说，整天跟我唠叨，我就听进去了呗。”
顾祯笑着看向窗外，他们已经离机场愈来愈远，心里的那个人再有一段时间就要飞往别的城市了，然后越来越远，想他，特别想他。
第33章
回到家后，顾祯把自己像个婴儿一般蜷缩起来躺在床上——昨夜卲寅成睡过的那一侧。
枕头上残留着卲寅成洗发水的香气，他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地想起他们昨晚拥抱亲吻的情景。顾祯抿了抿嘴，1个多小时前这儿还被那个人疯狂地掠夺过，没等他消化掉这份甜蜜，转眼就已经和他各居一方了。
顾祯打开一个行程助手的手机app ，看到属于他的那趟航班已经起飞，正向着首都的方向出发，拇指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摩挲屏幕上那架小飞机，如同在摩挲着那个人的脸。
邵总，一路平安。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顾祯正躺在床上迷糊着，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来电人的名字，顾祯即刻坐了起来：“喂邵总，落地了么？”
邵寅成那边比较嘈乱：“嗯，刚出来就给你打电话了，现在去转机，你在干嘛呢？”
顾祯笑着说：“在补个觉，邵总睡过的地方就是舒服，睡得可好了。”
邵寅成也轻笑，说道：“今天周六没什么事，你多睡会儿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顾祯摇摇头，“能为邵总效劳，在下甘之如饴。”
顾祯听到邵寅成的声音微微有些喘，一会儿后他说道：“我去办理转机，先不跟你说了，挂了宝贝儿，爱你。”
“好。快去吧。”
顾祯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变黑，心里被那一声“宝贝儿”暖到不行，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成了另一个人心里的宝贝，而那个人还是他朝思暮想了17年的人。顾祯心想，上天待我真的不薄，30多年的好运气就此一朝用尽，也心甘情愿。
邵寅成发来信息的时候，顾祯正在写针对叛逆期少儿的心理治疗方案，划开手机屏，连着三条信息弹进来：
报告领导，我已经登完机了。】
晚上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听见没？】
我想你了。】
顾祯想了想回道：
不，你是我领导。我也想你，爱你。】
往复4、5条，邵寅成说要关机起飞了，顾祯才没再给他回。摘掉眼镜，揉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顾祯打开朋友圈发了一条状态：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刚发送出去没有1分钟，立马收到了好几条点赞，有之前接触过的来访者，还有邵竞宸、赵云等人。
邵竞宸在下面回复：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赵云也回了一句：狗粮都撒到朋友圈来了，有点素质行不行？
后面还跟着一些七嘴八舌的回复，无非是顾医生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顾医生终于摆脱单身了？恭喜恭喜之类的。顾祯都只是笑着看看，没有回复。
但有一个人的回复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他的大学导师韩林，之前在清远和邵寅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晚他就是跟韩林在陪着几个专家吃饭。
韩林回复：小顾是不是有情况了？下周有空的话过来一聚吧，几个师弟师妹都想你了。
顾祯非常恭敬地回了一条：好的老师，下周一定。
顾祯非常尊敬韩林，他的事情韩林也知道得最清楚，那几年如果不是有他在开导，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祯心想，几个月没见了，再不去拜会一下老师不太合适了。于是他把这个行程非常认真地记录在行程表上。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他就去准备晚餐了。
邵寅成下飞机的时候，顾祯恰巧在卫生间洗漱。嘴里还满嘴的牙膏泡沫就把电话接起来了，不清不楚地说道：“邵总，安全降落了？”
邵寅成的声音略带疲劳：“到了，现在去办理入关。在家做什么呢宝贝儿，有没有想我？”
顾祯漱漱口说：“当然了，想你想的睡不着，一早就起了，够不够诚意？”
“嗯。”邵寅成应了一声，“听起来是挺感动的，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睡觉。飞机上有个小孩儿一直在哭闹，闹得我头疼，一会儿我上车补个觉，你别以为我不理你就行。”
顾祯笑笑：“不用这么如履薄冰吧邵总，我有那么小心眼儿么？”
邵寅成一边取着行李一边说：“就知道顾医生最通情达理了。那我先挂了，后面就不让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