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和小倌(16)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被这美色深情一瞧,少年就晕乎乎地乖乖张嘴了。

两人差不多吃了半条河的距离,终于遇到了个熟人。泥人摊子前,一个七尺壮汉伸着手指指点点,虽面有不屑却不显厌烦。乌宁和方宜对视一眼,走过去叫了一声:

“王大哥。”

王宁转头,见是他俩,面上立刻露出笑。

“是你们啊。”

他身边身着淡紫儒裙的妇人连忙屈膝行礼,因手上还拿着一个猴子泥人有些不伦不类。王宁将她手中糖人拿过来,侧身让开点位置,道:

“这是拙荆,今日难得热闹带她出来看看。”

“婉儿,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乌宁兄弟和方宜小兄弟,如何,果然人中龙凤吧。”

王夫人娟秀脸庞只稍稍一看,低声道:“夫君时常与妾身说起两位,说他有两个小兄弟气度不凡定是大有作为。今日难得遇见,着实荣幸。”

两人连忙回礼。

她容貌秀美吐字清晰,虽已成婚但还未生育,再加上身材玲珑娇俏,一股大家闺秀的书香之气扑面而来,乌宁没有关系,方宜却大感意外。

虽然知道王大哥有个大户出身的妻子,但他想象中却是与王大哥差不多身高,容貌大气富贵的妇人。没想到事实确是一个菩萨跟前的玉女一般娇小剔透的女子,那巴掌小脸,啧啧都不够王大哥一只手大。站在肩宽胸壮的男人身边,怎么看都是野蛮和美女,野猪拱了小白菜。

哎呀呀,王大哥都能有这样的媳妇,指不定再过几年,等他自己赎了身赚了小钱也能娶到这么标致的……

这么点功夫里他心里转过的小九九谁都不知道,乌宁神情坦荡,一点没有被“家眷”在场影响,问:“王大哥,你也来看塞龙舟么?没瞧见你啊。”

王宁随手指向一处,道:“天热,我坐在那边看。”

那处也算“贵宾席”,有顶棚的。乌宁点点头,转向糖人:“这泥人,能现场捏么?”

“能啊,怎么不能。我就让他捏着呢。”

他这么一说,乌宁就注意到了,师傅手上捏了一张脸的,眼睛有王宁的神韵,面容又有王夫人的温婉,算是融合了二人气质之作。

师傅快手捏了几下,手脚就出来了,虽手短脚短却非常可爱。王大哥在旁看着,忽然出声:“是男是女?”

那师傅一愣,笑眯眯回答:“男娃。”

王大哥摇摇头:“我喜欢女娃。”

“……”师傅顺手把多余一块泥掐出一朵花,戴在泥人耳边,道:“喏,女娃娃。”

王大哥满意点头。

又寒暄几句后,王宁和他夫人先走,捏泥人的师傅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位小兄弟,也来一个不?”

方宜真要拒绝,乌宁已经说了:“要一个,我们两合体的。”

“……”

反应过来的方宜红了整张脸,师傅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开始着手。他手艺也是真好,不一会就出来一个长相与乌宁有三分想象,活泼可爱的形态又与方宜七分像的泥人。

乌宁递钱时师傅还道了一句:

“祝两位和和美美心想事成啊。”

方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又是一热,掐着乌宁的腰逼他走了。

乌宁无奈,只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凑过去道:“掐得这么重,都青了。”

方宜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回去后那泥人被插在桌子上,乌宁抱着闹脾气的方宜,弓着手脚在他耳边哄,两个人说了会话渐渐地陷入了五月燥热而宁静的午后。

上午“武胜”一马当先震慑全场,下午成绩却差强人意勉勉强强进去决赛。

成绩最好的是“苍逐”队,他们多人团体赛也顺顺利利进了决赛,总体势头比“武胜”还好。苍逐队的人在岸那头对着张主管他们挑衅,两伙人你喷我我喷你的快要弄成群体斗殴了。要不是各家老爷还看着,说不定就找个没人的巷子打起来了。

方宜一会想他的二两银子,一会被对面嘘声弄得心火滚滚而起,对骂了一阵反而更落了下风,实在忍不了了抓着乌宁的衣袖,手指差点捏进男人肉里。

“乌宁哥哥,你明天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乌宁的关注点不在这上,冷不丁被这么一抓,茫然地转移视线。

“怎么了?”

方宜无语,乌宁哥哥你都在想什么呢,想什么都没有比冠军重要啊。

“乌宁哥哥,我们不能给王大哥和张主管丢脸。”少年刚和对面一干群众打了嘴仗,这会儿脸蛋到脖子都红红的,眼睛里带着点委屈还故作坚强。

他用正义的怒火掩饰自己嘴仗输了的事实:

“张老爷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人,那武老爷仗着背后有天下第一庄撑腰就想打压他人,利用天下第一庄名义召集外乡人参加比赛,背后不知道搞了什么交易。此等仗势欺人之徒,我们怎么能够屈服!”

乌宁张了张口。

“不会的吧。”

这回答差点急坏了少年。

“乌宁哥哥你到底哪边的?!你不是说会漂漂亮亮地赢的么?明天就是机会了。把天下第一庄打趴在地下的大业就要靠你了!”

乌宁一只手被捏在少年手心,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没控制住心虚了下。

“其实你不该只看到天下第一庄的名声就觉得人家是仗势欺人,箜篌山庄素有侠义美名……”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旁边一圈人都抱着手臂冷静地看着他。他们动作虽然“文雅”,但眼神却不是那么说的。

乌宁低头看看方宜再看看河对面高高扬起的“苍逐”队旗,神色一敛:

“但不管他们是与否,这一场比赛我一定会拿下第一名,就算是天下第一庄也注定败在我脚下。”

周围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一个稍年长的壮汉将隔在围栏上的队旗交给他,低沉的嗓音重重地道:“喊!”

乌宁默默地接过,转过身子时雪白脖领上耳畔微微发红,气沉丹田。

“武胜。”

“必胜!!”

……

……

第二日一早,参赛队伍都早早到了场地。上午决赛,众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方宜穿梭在选手中,关切地问他们是否饿了要不要喝水先去趟茅厕啊……被众人群殴。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平常心对待,你一个小娃子不要打扰我们聊天!”

少年被扔出众人中,“接收”了他的青年眨巴着黝黑的眼睛美得安逸且平和,少年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他在嘴边做了“嘘”的东西。

“冷静。”

方宜:“……”

比赛一开始,什么平常心冷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河里的船行驶得有多快,岸上的人叫得就有多响亮。

乌宁偷了个小懒不叫,只专注地看,不期然的目光暼到正朝他方向走来的张主管,振杆挥旗开口欲言,没想到张主管对他摇了摇头,走近了些道:“下午就是你比赛,不要浪费体力了。旗帜交给他人,你歇息着就好。”

乌宁一愣,再看旗杆不觉掩耳盗铃:“我不累,拿着挺好。”

张主管不言,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亲手从乌宁手里接过了旗帜,跟递给他时一样。

乌宁出身名门年少成名,鲜有踏错,然而此刻却莫名有种少时撒谎被抓住的心虚。

他四下一看,众人视线都在河中,“武胜”如银蛇游舞,在滚滚河水中时而蜿蜒时而疾奔,二十壮汉个个绷紧肌肉双目宛如铜铃。后头龙舟紧追其后,差一点就是要双头并行了。

忽然间一行逆风卷着落花而来,场中局势再见

要点,眼看“武胜”就要被赶超了,两面加油声倒贺声交杂错乱。

方宜正叫得撕心裂肺,忽然间手被捏了一下,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与他交缠,重重地握了下。

青年呼吸,提气:

“武胜,加油!”

方宜不解地偏头看了眼他,跟着他喊:“武胜,必胜!”

“武胜为王!!”

……

……

纵然大家费劲血汗,武胜的成绩还是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要说差,不差,然而前头还有个“苍逐”压着。“苍逐”一个第二,一个第一,第二只差武胜第一一点儿,第一却甩开第三一大截。

中午时候,张主管对乌宁道:“不用紧张,平常对待。”

乌宁毫无紧张道理,就算紧张也不是为这,此刻却不知怎的,竟然真的有些紧张了起来。(武林盟主看了会沉默,江南大盗听了会流泪)

方宜特别乖巧地不打扰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午睡时敞开胸怀抱着乌宁,给他唱柔柔的小曲。乌宁一觉睡到赛前半个时辰,终于摆脱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沉静从容地步入了他的小船。

宽阔水域,两个赛道外,正赫然是他当初“夜访”的那一位。

一声铜锣,比赛开始。

船如箭出,水花如同大大的绣球,有阳光的五色折线。几重虹桥架里,四支小船急欲龙门,只待脱胎换骨。

水里有水里的急岸上有岸上的急,方宜手扶着围栏,恨不得跳进水中给情哥哥的小船助上一臂之力。

“乌宁哥哥的速度,怎么比平时还要慢啊!”

后头有人不满:“方小子你喊归喊,别跳来跳去,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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