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洋摇头。
王钺息知道女孩子总有一些让你觉得无从琢磨的莫名其妙,也不说什么,只是让她再看一会儿书,然后宣布考试。
“这么快?”滕洋意外。他从北京回来还没说几句话呢。
王钺息点头,“我说过了回来就考试的。”
“哦。”滕洋正好也心里乱乱的,所以并没有拒绝。
考得是化学。
滕洋拿着笔,心不在焉。
爸爸妈妈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今早出门的时候——
“今天星期六,路上人太多,和廖翊苇早点回来。”爸爸是这么叮嘱的。
可是,有什么问题呢。
滕洋在试卷上画着方程式,不明白。
滕崇塬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冯婉芝抱怨,“这个孩子,最近总是丢三落四的,说了给廖翊苇带特产的,又忘了。”
滕崇塬只是沉默。
冯婉芝拖地拖到他跟前,滕崇塬抬起脚,滕妈妈生了气,“哎呀,跟你说话呢。我觉得洋洋这一学期很不对劲的。你说,都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了——”
滕爸爸打断她,“好啦,不要着急。不是还有半年吗,就算有什么问题,咱们也来得及。”
冯婉芝立刻停止了拖地,“你是说,真的有问题?”
滕崇塬合上了报纸,“洋洋的成绩突然退的这么厉害,总是有原因的。不是正好也快到洋洋生日了吗,咱们也可以通过他们同学侧面了解一下。”
冯婉芝埋怨道,“你总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洋洋都是让你惯坏的。”
滕崇塬笑着放下报纸,接过了拖把,“行,都是我惯的。你坐下看电视,我来拖。继续惯。”
“说什么呢?”冯婉芝夺过拖把,继续拖地去了。
滕崇塬看着继续忙碌的妻子,嫁给自己十几年了还是这副小女孩的样子,洋洋从小娇生惯养,和她妈妈一样单纯,又是在这个年纪,如果,是像王钺息那么优秀的男孩子喜欢她的话,恐怕,很难拒绝吧。
滕崇塬看地板差不多干了,站起身,推开滕洋的卧室门,作为父亲,他其实很少到女儿的卧室来,只是,他也看得出,洋洋这段时间以来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更花俏了。滕崇塬看着桌上新的首饰盒,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头饰发卡,或许,这就是女儿成绩退步的原因。
他拿起女儿桌上的试卷夹子,里面的许多份试卷有明显的,用红笔改动过的,不属于女儿的字迹。字非常好,很有几分铁画银钩的味道。滕崇塬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王钺息,这样的字,和那个挺拔沉默的那孩子很相称,他几乎可以断定,这绝不是先入为主。
滕崇塬在女儿书桌前坐下,除了放在最上面的试卷夹,再也没有动任何别的东西。他想,他应该好好想一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比起滕爸爸担心他唯一的女儿,王爸爸在头疼他另一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
“什么时候走?”王致在建议了顾小秦可以搬过来住之后就立刻问了这个问题。毫无过渡到几乎让顾小秦错觉他师兄是打算不等他搬来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哦。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顾祥的订婚宴在下个月8号,是个好日子。在这之前,还要见一些亲戚,让我早一些回去。我打算订下周的机票。”谈及那个被鸠占鹊巢的家,顾勤的心情绝对谈不上愉快。
王致这会儿没有喝他小儿子给泡得茶,而是手持一杯年份非常棒的Latour,因此,在他专注的翘着脚观察着杯上的泪滴时,房间的气压就显得特别低。
顾勤非常没出息地在他脚边跪下,眼睛盯着师兄的拖鞋,“我知道,2号才回去是晚了点。但是,沈家的人,我真的不太想应付。”
王致只是仰脖喝了一口酒。
顾勤真恨不得把师兄的拖鞋脱下来也给洗了,“我不是闹脾气。只是真的没必要。顾家的家业再大,我——那不是我的。”顾勤在自己身侧攥紧了拳头,嘴里浑笑着,“我不是,还能继承师兄的遗产呢嘛。”
王致放下了酒杯。
顾勤的心“啪”地一跳。
王致看了他一眼,就说了两个字,“起来。”
顾勤咬住嘴唇,低头站起来。
王致低声道,“老爷子的钱,你可以不稀罕。”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顾勤肩膀,而后,伸出食指,指向非常远、非常远的地方,“但是,你必须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是庶子夺嫡背父出走,而是,你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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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之所以叫一般将来时,就是因为铺垫的很多都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二十一章请剪蓝色线(1)
尽管滕洋最近的表现都不让王钺息满意,可是,王钺息的礼物还是让滕洋非常满意的。
滕洋生日的前一天,王钺息照例带她来画室自习,一路上,王钺息非常沉默。滕洋以为是自己这两次小测都答得不合他意呢,于是,小声地求饶,“我,我在认真复习了。”
王钺息看他一眼,不说话。
滕洋咬着嘴唇,可怜兮兮,“我保证,下次一定考好。”
王钺息在开门之前再看她一眼,滕洋做出发誓的手势,“我保证。我会说话算数的,我,我马上就十四岁了。”
王钺息一下就笑了,刮了下她鼻头,“是呢,十四岁啦。再说话不算,就白长一岁了。”十四岁,真是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年纪啊。比如,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王钺息推开门,滕洋好像看到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些别样的光芒,突然,像是也想到什么一样,脸一红,急匆匆就进来了。
然后,第一眼,就看到——
巨幅的油画。
画的,是她。
她穿着那件红色的棉袄,走在雪地上。
风不大,雪厚厚的,她一直都那么笨,她,滑了一下。
被他扶住。
画上的她,在笑。
画外的她,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早知道她爱哭,可真的又惹得她哭,王钺息还是手足无措。
他走上前去,把他家的小笨羊拢在怀里,“怎么又哭啦,我特地画瘦了两斤呢?”
“我胖?”滕洋委屈了。
王钺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着她脊背,“怎么会呢,一点都不胖,没看到我把你画的多漂亮吗?”
滕洋两只手死死抓着王钺息衣服,王钺息觉得她用了好大的力,过了好久,滕小洋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刚哭过的眼睛亮晶晶的,“王钺息,你要一直对我好。要不然,我会讨厌死你的!”
王钺息本来觉得好笑,还想逗逗她,可不知道为什么,等她说完了,却突然心疼起来。
他低下头,轻轻的,温柔的,再不能更温柔的,吻上她的额头——
笨羊。你这么傻,我不一直对你好,你该怎么办呢?
那一天,滕洋考得更差。
只要一想到他拿着画笔画自己的样子,她就完全没有办法学习啊。
王钺息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继续讲给她讲过无数遍的题目。
滕洋双手托腮,仔细看,看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王钺息微微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呢。
那一天,未来的霸道总裁王钺息同学拿着尺子威胁,“你要是再做错——”
滕洋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扑哧一声就笑啦,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明明怕死了他皱眉的样子的,今天,居然好像特别笃定他不会生气一样。
王钺息无奈摇头,“算了,明天你生日,放过你。想吃什么?”
滕洋低下头,一张脸红红的,她刚才在想,明天,可以试着做个拔丝苹果给王钺息吃的。
那天晚上,现任的霸道总裁王爸爸看小一号霸道师叔顾勤,“学籍卡片搬过来了吗?”
顾师弟,“明天,是滕洋的生日。”
王总裁特别想把没喝完的葡萄酒不小心洒在王钺息早早挂好的白色毛衣上。
第二天,王钺息,没有骑自行车。
滕洋家,王钺息是非常熟悉的,在巷口等到了秦历炜他们,正好一起过去。男孩子们三三两两,各自说着笑话,抱着一只硕大的毛绒熊的陈平打趣王钺息,“让我看看,你送什么?”
王钺息不置可否。
进了滕洋家,看到王钺息还带着礼物,滕洋有一瞬间的失神,昨天那幅画——太大了。不知道怎么拿到家里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接过王钺息递来的盒子,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
注意到滕洋的爸爸妈妈都在,小伙伴们忍住了没有起哄。
滕爸爸笑着招呼一帮男孩子打游戏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钺息觉得,滕爸爸的目光掠过秦历炜、掠过陈平、掠过许进杰、再掠过他的时候,有几分玩味。
游戏机只有两个手柄,看什么电视也是众口难调,虽然都是滕洋的好朋友,但大家还是很快分出小圈子来。
王钺息本就不是太合群的那种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
滕妈妈端了又大又新鲜的红提出来,一眼就看到王钺息一个人,立刻招呼道,“快来吃水果。”
王钺息站起身,笑笑,陈平拍着他肩膀,“你就不能少学一会儿吗,不耽误你成神。”
“就是!”男生女生们都对参加派对还要看书的王学神表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