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们太贪玩(44)
突兀的电话铃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沈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歉然的笑道:“抱歉,接个电话。”
严卿看着她的背影在转弯处消失,又转身看了看身后那个神色冷淡的男子,徐徐起身,走了过去。
“姐妹————————”
接起电话时那厢传来的超级声响,让沈忱不禁皱眉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
“姐妹~在不在啊~姐妹~活的死的啊~活的吱一声死的托个梦啊~姐妹~为什么不理我啊~我会伤自尊的呀~姐妹~”
“平展眉小姐,如果你希望你的电话有人理就应该给别人留个说话的空隙。”
“啊~姐妹~你还是那样的酷啊。”
“不要拍马屁了。什么时候回的杭州?”沈忱浅笑着关心。
“没多久哇,刚刚到家没多久哇。”展眉叽叽喳喳的嚷着,“姐妹,有件事我要和你说哦……”
“如果是那件事就不用说了。”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她想谈的是什么,沈忱抢先开口。
没想到这句话之后,那边居然传来了黄梅戏对花的调:“姐妹,姐妹,为什么不嫁他,嫁他有米吃,嫁别人就吃屎……捂我嘴巴干吗?不就是不文明了一点嘛。”
算她狠,让她不用说居然就用唱的。
沈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猜测开颜在她身边,才阻止了她一连串的黄梅个人秀。
“哈罗~怎么又不在了~姐妹?”
“不想谈这件事。”她靠在洗手间的墙上,低下头就能看见地板上瓷砖的光亮。
“可是欧阳大帅哥不是很棒吗?简直是人间尤物哎~又帅又可爱又高又身材好而且还爱你呀~我都要动心的——啊啊啊死开颜不要抢我电话,我是假设说法不对不对我是在说服~说服啊……”
电话还是莫名其妙的断了。
沈忱看了一眼不再传来声响的手机,明白是那边某位占有欲强的雄性动物听不惯他的小妻子对其他男人唱赞歌的结果,不由侧头一笑。
这些天接了很多的电话,七大姑八大姨,阿舜小银老拐琴宁,几乎认识他们两的朋友都来过电话给欧阳随说好话,其中有一些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好话,只说是欧阳随找他们帮忙说好话就说的,而所谓的好话也是天南地北无奇不有,甚至连什么书法四级都拿出来现了。
这些人当中甚至有那只在世界地图上乱爬的小爬虫!
那只胖小虫子用他特有的口齿不清含糊的告诉她说他认为帅妈咪和帅爹地必须要在一起。
问他为什么。
虫子就说,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生出小小虫,和他组成虫虫特工队。
真是让人听了满脸黑线的理由呀。
她实行的照旧是不松口不答应不理会的三不政策,死都不愿意回头,那么——她抬眼看向洗衣间镜子中照出的人影——那个嘴角浮现笑容的女人又是谁呢?
“欧阳先生。”
对于主动靠过来的男人,欧阳随一点兴趣都没有,目光望着沈忱消失的方向,很有想追过去的意思,对于来人主动的招呼,也只是冷淡的瞄了一眼了事。
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严卿也颇沉得住气,对他的冷淡只是一笑置之:“这么巧,又碰上了。”
欧阳随是连眼珠都不转一下,仿若没听见。
依稀记得第一次在沈家看见欧阳随时候欧阳随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豪爽大方,与眼下这个漠然的人迥然不同,而此时与彼时,唯一变得就是他的身份吧……
严卿看了眼欧阳随注意的方向,轻咳了一声,拐弯抹角的述着自己的目的:“欧阳先生,严某不是爱猜忌的人,但是也不会任由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欧阳随似这时候才发现了严卿还在身旁,墨色的璀璨眼眸流转过来,扯了个不带笑意的灿笑,语调平稳:“我对别人的女人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他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别人的女人”四个字上特别加了重音,严卿一听便明了他的意思。
严卿怒极反笑,眸光冷冷的,语带嘲讽:“婚约在欧阳先生眼里真是毫无意义。”
“不。”他却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如果是我和忱的就有意义,别人的和我有个球关系。”
“你……”
才出口一个字,就被欧阳随暧昧的动作和神色打断了。
“嘘——”他竖起一根食指在贴近严卿唇上,懒懒的半眯着眼,示意严卿噤声,在肉麻的动作达到目的后,他放下了手,慢慢张开眼睑,“有一句话,要麻烦你听清楚。”
他将双手插入自己的裤袋,微微倾身,在靠近严卿的时候眼神一厉:“我和沈忱的事,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看来不需要喝到我和小三喜酒,你就已经醉得不清了。”严卿冷笑了声,拂袖而去。
欧阳随不知从他话中听出了什么,先是一楞,然后墨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喜色。
Part12
沈忱打开车门,跨进了副驾驶座,身子往下一滑,一只手的手肘支在窗户上,微屈着手指,指节撑在颊边,调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后扭头看了眼似是专注倒车出库的严卿,挑了挑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地往窗户看去。
严卿看着观后镜,脸上表情如一潭静水,无波无澜,偏又望不着底,及到车子驶上正道,他才偏过头来扫了沈忱一眼:“刚刚想说什么?”
沈忱张了张口,又顿了顿,还是闭上了口,微笑着摆了摆手。
她没话说,他倒是有了,他把着方向盘,似不在意地提了一句:“小三,你那个青梅竹马很是不客气呀。”
她眼睑一垂,遮了听见这句话时的反应,轻笑着唾道:“自找。”
严卿听得莫名,又追了一句:“谁自找?”
“自己结婚关别人什么事,你说谁自找?”她睁开眼,歪着头狡黠一笑。
他哑然,怔了一下,自嘲地苦笑了起来:“我倒真是自找了。”
“哎呀,这位先生会笑了啊?”她痞痞地笑着去扯他的马褂下摆,“刚刚还一脸大便如丧考妣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在赶尸呢。”虽然不是官服,好歹也同个朝代。
“别乱动,在开车。”严卿提了她一句,看了看观后镜,似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小三,你那位青梅竹马好像又和我们‘顺路’了。”
沈忱不甚感兴趣地又往下挪了挪身体,闭上眼,答了一句:“杭州小嘛。”
严卿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瞄了眼观后镜:“大概只有你觉得杭州小。”
“那就是计划生育不成功了,所以相对就小了。”她依旧闭着眼,更加胡扯了。
严卿笑得有些无奈:“小三,中国古语里有句话叫做‘睁眼说瞎话’。”
没有啊,我没有睁眼啊,我明明是闭着眼的。
如果现在坐在身边的是另一个人,或许她就会扯着他的袖子,闭上眼摇晃脑袋一脸很无赖的样子叫嚷着上面那句话吧,带一点耍赖的口气。
但是此刻她却只是百无聊赖地“哦”了一声。
原来真的是人不同,说的话也就不一样,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缓缓睁开了眼,很是无聊地看着前面的街景:“接下来我们……”今天没什么行程了吧……
完整的话语并没能顺利地脱口,眼角扫到的景象让她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想说什么。
一辆很不要命的摩托车!
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头便有了自主意识般地转了过去,向来细长的眸子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起来。如果此刻面前有镜子,大概会让她感慨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吧。
不过就算此刻面前有镜子,她也无暇去感叹人类的潜力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早被副驾驶座窗外的那个摩托上与他们的车子并驾齐驱的男人给吸了过去。
自然卷的头发被风抚得乱七八糟,时不时还会遮挡了他的视线,但是丝毫都不妨碍他的劲帅的样子,只是让他更有型罢了,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下摆也完全在风中扬了起来,在他身后飞舞着就像黑色的羽翼一样。
眉目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呢,可是总觉得太不真实了……
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所以不是幻觉……
不该是这样呀……是哪里错了呢?
他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呀……
她惊讶的表情让摩托车上的男子很是享受,弯下身更凑近玻璃对着她极致灿烂地笑了起来。
依然是笑得没心没肺,她都可以数出他有几颗牙了——这样的想法猛然让她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有多么近,近到他也可以看清她所有神情。
她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睑,收回自己诧异的表情,转回脸看向别方,动作流畅得好像排练过无数回一样。
她以为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他。
她很少动怒,很少会和人拉下脸,很少会撂重话,因为她懒,这些太过于耗费气血的事她都是能免则免的。
他不会不知道她割下头发的时刻是多么认真,他也不会不知道当她决定一件事时,在决定期内是多么的顽固难改变。
可是怎么会那么容易在那么近的地方那么频繁地遇见呢?
隐隐预感到事情要失去控制的样子,心烦意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