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岳(12)

天色渐暗，戎松岳交代了事情之后，还未离开片场书记便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接通键，“怎么了，姜总？”

“你这一声‘姜总’叫的我全身不舒坦。”姜远故意与他开玩笑，煞有介事，“要不，你今晚给我按摩按摩？”

“我这会儿在片场呢，”戎松岳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个高兴自然也辨不明愠色，“您有什么事儿？”

“巧了，我才从片场离开没多久。”姜远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又问道，“你一般不会这个时间去片场，怎么突然过去了？想我了？”

“…”

“你要是早说过去，我等等你。”

“那只能说明咱们没默契…”

“这话说的，默契可以培养…”姜远似是而非地较真发问，“你这会儿过去，是不是想我了？”

戎松岳扬起眉毛轻眨眼睛，有时候给点甜头倒也算是个情趣，适得其所，“想你什么啊？要是能说个明白，那就当做是我想你了。”

点到即止真真假假，姜远自然不会将这些话当真，听个暖心罢了，“那自然是想我让你…舒服。”

“恩，说的也是。”戎松岳轻哼发笑，气声顺着电话钻进姜远的身体里，骚痒难耐。

“咱们晚上约哪儿见面？我等你。”

戎松岳站在剧场的入口处打电话，远远瞧见Jaxx朝着自己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戎松岳仔细打量Jaxx，不动声色对着电话继续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要不…”

话还未说完，走到身边的Jaxx突然开口道，“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电话那端的姜远听出是Jaxx的声音，故而保持沉默等着戎松岳作答。

“好。”戎松岳点点头，侧目看着Jaxx身后的两个人状似不经意的道了一句，“你带这么两个人，怕我对你动手，还是想让他们对我动手？”说完，戎松岳挂断了姜远的电话，转身跟着Jaxx朝剧场的后巷走去。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戎松岳走了两步，见周围没什么人了之后开口又道，“你用不着找这么两个人吓唬我，有什么事直说。”

“谁说我是吓唬你？！”Jaxx瞅着空荡荡的小巷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指着戎松岳，“你离姜总远一点，否则我毁了你的脸。”

戎松岳一怔，愣了几秒又看了看Jaxx以及他身后的两个人，“你要真想毁了我的脸，怎么会自己拿把刀指着我？”他说的很慢，情绪也甚是平和，“我劝你最好快点把刀扔了，要是有个人路过看到你一个大明星这样拿刀指着我，明天的报纸可不好看。”

Jaxx本就不是做得出阴险狠毒事情的人，他不过是想要待在姜远身边，“你别逼我。”Jaxx面露怯色，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减，不愿让戎松岳瞧出自己的情绪。

“…”戎松岳皱眉迟疑，似乎对眼前的闹剧很是不屑，“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找姜远，但你这样纠缠我对你对你和姜远都没有好处。”

电话被挂断，姜远对着自己的手机愣了片刻。

他刚刚停好车到了会所门口，寻思问问戎松岳人在哪里，哪儿想竟听到了Jaxx去找戎松岳的麻烦。这倒也刺激新鲜，看不出Jaxx还有这样的能耐，当真让姜远感到意外。

他拿着手机皱眉等了一会儿，转而将电话打给了Jaxx。‘争风吃醋’适可而止姑且还能算是情趣，奈何这会儿姜远对Jaxx生出了厌恶，这样的行为自然也让他心里不舒坦。

电话响了几声，Jaxx的助理接了。小姑娘看姜远来电话不敢怠慢，可Jaxx这会儿又不在电话旁边，“Jaxx马上有戏，电话在休息室里。您有什么急事吗？我等下让他回电给您？”

姜远道了句“不必”便挂了电话，再拨给戎松岳已是无人接听。又等了好一会儿，姜远试了好几次，戎松岳仿佛瞬间消失一般再无回应。

他顿时感到烦躁，扭动钥匙发动车，踩下油门调转方向盘，朝着回来时的路驶去。

开出几个红绿灯的距离，姜远再次拨通戎松岳的电话…

嘟嘟…嘟嘟…

“喂，怎么了？”

姜远一惊，迅速将车靠边，“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医院。”

姜远下意识问，“你伤哪儿了？”

“手上，一点小伤。”

第13章

姜远赶到医院的时候，戎松岳正巧从急诊室里走出来。他左手绑着绷带，对上姜远的视线停顿几秒，“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弄得？”姜远走到戎松岳身边，抓住他的手腕仔细打量。伤口位于掌心，白色的纱布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疼吗？”

戎松岳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朝着医院大门走去，“你怎么一副哄小孩子的样子？”

“到底怎么弄的？”姜远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问你话呢。”

“…”戎松岳回头看了姜远一眼，目光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终，他只是淡淡道了三个字，“没怎么。”

姜远轻轻咬牙上前一步，“我送你回家。”

“…”戎松岳还是不吭声，转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姜远。

一路上相对无言，戎松岳坐在副驾驶座上来回动着手指，像是在确定没有伤到筋骨。姜远从后视镜瞥向他的侧脸，接着红绿灯停车的档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等会儿订。”

戎松岳侧头看向姜远，不轻不重张嘴道了一句，“不用了，等会我到家，你就忙自己的去吧。”

“…”姜远闭了嘴，心里惦念着戎松岳手上的伤痕，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家门口，戎松岳下车接过钥匙便朝着电梯方向转身。姜远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戎松岳回头瞅了他一眼，敢情这姜大公子还有这一招？耍起无赖丝毫不觉难为情？“你快回去吧，”戎松岳说得平淡，不与他置气还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架势，“我想上去休息了。”

“今天你电话里还说想我呢…”姜远上前一步故意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下电梯没给戎松岳思考的空间，“我不能让你白想我。”

“…”戎松岳勾着嘴角嗤笑，笑姜远这幅孩子样，更在笑他做这无用功很不划算。

姜远随着他上楼，随着他进家门，可这过程中戎松岳一个字都没再开口说过，似乎有意将沉默留给姜远。

关上房门后打开灯，戎松岳走到餐桌旁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后抬头与姜远对视，似乎在等后者先行开口。

“你的手…”姜远终是耐不住这低气压，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Jaxx弄伤的？”

“…”戎松岳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沉默片刻后移开视线，“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简单的几个字听在姜远耳朵里引起一阵焦躁，“你糊弄谁呢？我刚刚看了你的就诊单，伤口是疑似水果刀的利器造成的。你自己怎么能不小心在片场被刀子划伤？”

“你着急什么？”戎松岳拉开凳子坐下，微微仰头看着姜远道，“我答应了Jaxx不跟你见面…我看他挺在乎你的，我也算成人之美。”

姜远一怔，他出来玩儿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不管什么年龄、什么身份，没见谁再一再二将他拒之门外。戎松岳让他‘姜家少爷’这身份不怎么好使，更让他姜远本身处处碰壁，“你答应的这么快，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戎松岳无奈摇头，端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水，“他拿一把刀指着我说要毁了我的脸，我不答应难不成跟他说你等我先问问姜远？”

姜远抬脚靠近他几步，低着头居高临下，“你很少这样叫我的名字…”

“行了，别在我这儿耍嘴皮子，”戎松岳侧头移开视线，没有留下一丝可乘之机，压根不让姜远把话题带偏，“你快回去吧。”

戎松岳周身散着冷气，姜远的印象中只有在云雨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热度，平日像是有一层厚厚的屏障将所有情绪都隔绝开来。姜远再一次想起戎松岳喂猫的照片，眼中的柔光带着熔化冰川的可能性，什么时候他才能看到那样的戎松岳？

“你用不着赶我走，也赶不走我。”姜远拉开身边的凳子坐下，面对面看着戎松岳，“钱我花在你身上，你收了就轮不到你开口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