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到小公寓之前打了个电话,那边派了人把文杉接走了,那群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像是演着黑客帝国一样严肃,时光没有回头,直端端的回到了家,球球和叮当听见声音便醒了。
时光敷衍的揉了揉它们俩,去厨房接了杯水。
那石桌上放着一个浅蓝色的杯子,上面全是支离破碎的纹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破镜重圆,就像这个杯子,满身伤口,就算拼接好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是不可磨灭的痕迹。
时光关掉了灯,他的世界再一次变成了黑暗,他从挣扎到习惯,黑暗是他必经的过程,他闭着眼睛,想象这一切,他仿佛看见了厉宝儿和戚森的婚礼,那个少年梳着大背头,那个少女穿着圣洁的婚纱,看起来如此般配,他在想是不是很久之后也会有个人叫他叔叔,他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天真可爱的孩子。
那天时光睡得很死,文杉也睡得很死,他们没有做梦,没有梦到可怕的或是美好的东西,他就静静地沉睡过去,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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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从学校回来后,便继续开始了工作,临近傍晚,他定了一份红烧鱼来吃,坐在沙发上,和叮当球球一起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放着警匪片,里面的枪声让人振聋发聩,血液飞溅在那些人的脸上,他们紧皱着眉头,带着痛苦,闭上了眼睛。
沈未寻,你痛不痛?
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就像子弹穿过了左心房,命中且无余地。
你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沈未寻你告诉我,我真的好想你。
时光垂下头揉了揉眼睛,他换了频道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大家好,我是林珈西。”
电视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时光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弯弯笑颜,甚是明亮。
时光想起来了,林珈西已经出道了。电视里是林珈西的采访,大意是说他出了新歌,但看起来好像和他的气质不太配。
时光发现杯子里的水没了,他便起身去了厨房倒水。
“这首歌是我写给我的一个朋友,他很温柔很善良,但他过得不好。”
“是女朋友吗?”
电视里的林珈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我的好朋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乐队里担任临时主唱,那束光打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他满身的光芒被他遇见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遮盖了,他明明是很优秀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时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顺着厨台蹲了下去,手中杯子里水倒了出来,他将自己蜷缩在一团,看不见光芒听不见声音,他将自己抱着,仿佛那双温暖的手臂还在,没有枪声没有血液,他依旧在自己的身边。
那天之后,戚森带着乐队离开了云城,具体的时间戚森没说,他们上飞机之前才通知了他们,文杉说过,戚森不喜欢离别,就像厉宝儿走之前他也全然麻木自己,仿佛这个人没有来过他的世界,也没有记忆。
成云大学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云城又下雨了,学校大道的树枝绿油油的,被雨滴冲洗的声音甚是悦耳,文杉考完试之后说要去看看沈白,他不知道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听说沈白考得不错。
时光并没有和他同行,自从沈白在8点24和他告白之后,他们的距离越发的遥远,沈白前途光明,而他不容乐观,时光垂了垂头,从学校离开后收到了一个快递。
那是林珈西的新歌,专辑的名字叫做《时光荏苒》。
时光荏苒,流逝飞快,用最苍白的话语,表达着曾经相见的点滴,林珈西一直都记得他,这是事实,他没有去听那首歌,也不知道那首歌是怎么样的旋律填写着什么样的歌词,他不知道那首歌是否好听,是轻松的旋律还是压抑。
未知的状态,是最好的状态。
就在时光以为事情可以按照顺利的一切发展时,温临志的电话让他从天堂再次跌落到地狱。
许佩佩突发脑溢血死了。
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时光的世界。
带着阳光与温暖,彻底离开了时光的世界。
医生说,许佩佩身体一直不好,前段时间疲劳过度,突发脑溢血走了,后来时光才知道,他和许佩佩的那次逛街,她是怀揣着回光返照的精神,她是怀揣着对时光的不舍。
文杉赶到医院的时候,时光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他弓着腰,默不作声,走过他面前的人都难以注意他,没有人敢靠近他,时光像一座冰山,不容许任何炙热的靠近,随着那些轻轻地脚步,他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文杉宁愿他祷告着,发疯着,嘶吼着,但他没有,他仿佛透明了,在那个喧嚣的世界彻底消失。
文杉把时光送回小公寓后,温临志关切的眼光不是假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在时光的身侧环绕,他叮嘱时光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时光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了,他孤独的身影是个落单的灵魂,找不到寄托,文杉这才反应过来,温临志想要处理的一切都和时光没有了关系。
时光的天塌了,温临志是撑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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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杉,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初中学校的那刻梧桐树下埋了一个盒子?”
文杉喝了一口水,听着电话那头时光的声音,他愣了一下。
“记得。”
“你埋的什么?”
“嗯...好像是我第一次抽剩下的半根烟。”
“我埋的是一只粉红色的猪头。”
文杉想起来,那是他说他原本的猪头送人了,后来他妈妈有带他去抓了一次娃娃机,那次,好像还没抓到,便去买了一只。
“文杉,我想我妈了。”
“时光,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电话那头没了声儿,倒是传来水声,时光累得时候,文杉记得他会泡澡来着。
“我也觉得。”隔了半晌,时光才说着。“文杉,沈白考得怎么样?”
“看他的样子,应该考得很不错,帝都的学校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文杉还想说什么来着,那头又开了口。
“文杉,明天来的时候买个灯泡,我怕黑。”
“好。”
文杉挂了电话,时间是凌晨两点。他用手机备忘录记录了一下时光让他买的灯泡,他怕忘了。
那天他睡得并不踏实,骄阳似火的夏天,他却感受不到炙热,只有无法触碰的冰冷,他的梦里一片黑暗,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第30章 生桑之梦
“文总?文总?”
文杉被叫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小助理试探的喊着他,生怕文杉发脾气,但文杉只是捏了捏鼻梁,抬起头看着她。
“怎么了?”
小助理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公司收件,是一张喜帖。”
文杉摆了摆手,让小助理离开了办公室,他背后的墙上,写着:time翻译工作室。
喜帖是大红色的,传达着那对人的喜悦。
这封喜帖来迟了一些时间,但他还是收到了,不出意外,新郎是戚森,新娘是厉宝儿,他们都没猜错,也没看错,他们真的结婚了。
云城现在是秋天,公司门外的那棵枫叶树还在掉着叶子,看上去有些凄凉,文杉整理了一下西装,拿起喜帖就离开了公司。
“文总!”
女孩看着出门的文杉,立刻站起了身,她脚边匍匐着一只吐着舌头的萨摩耶,桌上瘫着一只英短金渐层。
“谢了。”
“不客气文总。”女孩笑了笑,目送着文杉出了门。
他经常会带它们来公司,又将它们交给门口的小姑娘带着,这俩家伙很听话,不吵也不闹,这也让文杉觉得安心,他不喜欢吵闹,心境格外的平淡。
“叮当球球,我们去见爸爸好不好?”
叮当没有理他,趴在副驾驶摇了摇尾巴,文杉知道它在无声的回答,球球倒是兴奋地叫了几声,文杉系好了安全带,才慢慢地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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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森和厉宝儿的而婚礼如期到来,文杉去的时候戚森特别的惊讶,文杉梳起了大背头,看的老同学有些瞠目结舌,他一直都是插科打诨不学无术的模样,如今看起来,倒确实是成熟了几分。
他被安排在了老同学的一桌,文杉看上去很是冷淡,也没有人敢上去和他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