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24(29)

【时光:宝儿,边愿给你的电话发给我一下。】

【厉宝儿:你怎么知道?】

【时光:谢了,事情有些复杂,回来再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厉宝儿:嗯好。】

那串电话时光很陌生,他输入到手机里的时候,是怀揣着犹豫的,他有些不敢打,他怕听见是他,时光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明明可以不在乎,但他控制不了,仿佛面对他的一切,时光都控制不了。

“嘟...嘟...”

电话通了,那每一声都在踩压着时光的心情,此起彼伏的波澜,久久不能得到平息。

“喂?”

只是那一瞬间,那扇干净透明的玻璃,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碎,纹路清晰的痕迹印在了时光的眼中,眼前的氤氲一点一点的散开,将他笼罩在黑暗里,仿佛透不过气。

第26章 痛不欲生

看着眼前破碎的一切,时光才恍然回过神。

地上全是陶瓷碎片,那一声重摔将整个屋子掀起一声惊叫,他低着头愣了片刻,才俯下身去捡拾,一抹猩红落入了眼睛,手指被割伤了...

但他似乎感受不到剧烈的疼痛,仿佛是酥酥痒痒的触碰,他变得心如止水。球球和叮当有些害怕现在这样的时光,他变得有些暴躁,从回家的时候起,他就变得格外暴躁,直到他在厨房摔碎了杯子。

叮当窝在沙发上,球球蜷膝在沙发下,一猫一狗像个委屈的孩子,一直把时光盯着。

医箱在卧室,那是沈未寻为他准备的,上次在酒吧的那一出,他明明紧张担心的要命。

时光默默的用创可贴贴在伤口上,他甩了甩手臂,便翻身躺在了床上,整个房间,除了窗外半掩的月光,他没有开一盏灯,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以往的他,总会留一盏灯,就像在大理的时候,沈未寻也会...

他怎么又想起沈未寻了...

-

时光接到许佩佩的电话时,是在方蓉出殡后一天。

他没有去方蓉的葬礼,他不想为别的人穿黑衣,他不想看见那些哭哭啼啼的人在墓碑前装模作样,嘘寒问暖的架势让他想要逃离。

时光是和文杉一起来的,文杉复查,他便去了温临志的病房,许佩佩不在,只有温蕴在这里,像是操持丧事太过于疲惫,许佩佩不在这里时光反倒轻松很多,不论是和温临志吵架还是怎么样,许佩佩不在,想必温临志和他的心情一样。

时光推门进去的时候,温临志便转头看见了他,温蕴很聪明的把房间留给了他们,时光坦然,就算温蕴不走,他也会让他离开,毕竟他们俩吵架,也不是值得夸赞的事情。

令时光意外的是,温临志似乎并不打算和他起争执,这倒是这些年来温临志第一次那么冷静。

“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和你说清楚。”

温临志的声音传到了时光的耳朵,男人坐在病床上,外面温和的太阳照了进来,时光转身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俩人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态度。

“你妈妈有先天性无痛症,那年出车祸之后,她是救了回来的,我不是不管。她只是受不了打击自杀了,她没有痛感,所以死亡对她来说,是可见的。

“对于方蓉的事情,我很抱歉,出轨对于珊珊很不公平,我对她一直心怀愧疚。时光...”

“说完了吗?”

时光打断了温临志,他来这儿可不是听他忏悔的,他要想真的忏悔,留着这些话对母亲说吧,哦不对,他说不了,他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他又怎么会再见到母亲?

“只是出轨吗?”时光轻笑,“你的忏悔根本不值一提,你对我妈的所作所为我看在眼里,你能解释出轨,你能解释家暴吗?从你打她开始,你就没有资格忏悔。”

“我只是...”

“只是什么?喝多了?”

时光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温临志的话在他耳中就是狗屁,什么喝酒车祸,一切都是狗屁。

温临志的眼眶红了大半,他不是难受,而是忍耐,猩红的眼眶让他刚才一切的解释化为泡沫,时光知道,他从来不会忏悔。

“想打我吗?我遗传了我妈的病,你打死我我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时光说的轻松,过去的一切,仿佛再次浮现在脑海,尽管他努力的尘封,但一看见温临志,仿佛所以的理智都能瓦解,他变得和他一样狰狞,咆哮的声音跌宕起伏,那段被尘封的黑匣子,总有一天会被打开,而时光,只希望那一天能越晚越好。

“哥。”

时光走的时候,文杉已经复查完了,只要他好好复健练习,一切都会没问题,温蕴喊住时光的时候,是在他们准备驱车离开。

温蕴小跑了一段路,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少女的汗水挥洒淋漓尽致,文杉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她和初中的时光很像,一身校服,背着鼓鼓的书包,仿佛每一次的努力都是为了值得的一切。

时光和温蕴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文杉坐在车上等待,少女眨了眨眼睛,良久之后才开始说话,她只是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说,她在病房门外听得很清楚,尽管面对真相来临,她还是在原本该有的防线之中挖了一个洞,将那些事实埋藏。

“爸爸没有追查,是因为你。”

时光原本想从兜里掏出烟,但听到了温蕴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

他无法想象温临志会为了他做什么妥协,他倒是看见温临志为了方蓉做了无数的妥协。

“出事之前,有个男生来找了爸爸,就在老宅。”

时光不语,静静地听着。

“那个男生长得很好看,但他身上却带着意外的冷静,他找上门的时候,爸爸并不在意,反而是将他驱逐了出去,我听得很清楚,他在警告爸爸,他说...他说爸爸伤害了你,他会一一讨回来。爸爸不以为然,其实是谁都不会听进去,爸爸只是让他滚。”

“后来喃?”

“后来,他找了我。”

时光微微一愣,将拳头紧紧的握住。

“哥哥,爸爸做了很多错事,其实他不想那样对你,但你每次都不肯好好说话。妈妈说,她的确不喜欢你,因为你偏执,你总是不肯忘记过去。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过去,因为那是你的疼痛,是你长大的疤痕。哥哥,你一定很累吧。”

时光偏过头看着温蕴,少女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中一紧,抬起手替她拂去那几滴汗珠,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温蕴。

他累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温蕴不应该经历这些事情,温临志原本可以将她护在温室里,不被外界打扰,他替自己揭开以往的伤疤,将这颗太阳送到了他的面前,心中的枯萎凋零花,他坚信一定会再开。

这一切,只是温临志所想。

“温蕴,你将来想做什么?”

温蕴瞪了瞪眼睛,不知为何时光会转移话题。

“我想...”

“我想当哥哥的避风港。”

少女嘻嘻哈哈的笑着,她抱着时光的刹那,感受到的炙热,是少年猛烈的心跳,是一颗嫩芽生长的松动,总有一天,它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迎接着阳光,迎接着美好。

“你妹妹和你说什么了?”

“没事。”

文杉撇了撇嘴角,埋怨时光的小气。那天回去的路上,两旁的大树看起来格外的清爽,似乎躲在下面很是清凉,那些树像个避风港,给人们送去了燥热的夏天里意外的阴凉。

-

时光不是伤心,也不是发疯,他关掉搜索引擎之后,便有了这个想法。

手臂上的血痕告诉了他真相,先天性无痛症是遗传的,难怪他以前吃饭的时候会把舌头叫出血都不自知,难怪受伤的时候都感受不到,难怪在酒吧被割伤了都不知道。

他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只想着以后要多多注意,他从来不去医院检查,他不喜欢医院,他总会想起那白布下的脸,是苍白无血色的,医院的墙壁很白,他却仿佛看到了无数的血手印,它们挣扎,它们求救,但却无人理会。

时光为球球和叮当准备好了猫粮和狗粮,以前总感觉小公寓空荡荡的,但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格外的可爱,叮当爱睡觉,球球爱闹腾,他抱着叮当和球球到楼下散步,街道的路灯不知道何时起被修好了,不再一闪一闪的,眼前的视线都变得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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