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打脸花瓶人设后[娱乐圈]+番外(107)
一说起好友,陈导就带了点损:“他后悔被钻空子挑事儿,觉得对不起你。这可不是我瞎编——上次聚会他喝醉了,长吁短叹,说自己为了不成器的侄子骂你,事情还被拱上热搜,实在后悔,生怕你不肯回去拍《鸣渊》。”
冉时也跟着笑了。原来他不止是因为得到了任光年的推荐,才被选上二次试镜,王导本身也希望他能回组。
“其实还是王导点醒了我。对演员来说,演技是第一位的,人气和演技不匹配,只会减分。”
陈导满意点头:“你看得很通透。其实说起来,我们这帮人都自相矛盾,讨厌艺术沾上铜臭味儿,但又得找投资方拿钱;看不起流量,但又得借热度。”
这些沉淀在圈内几十年的老骨头老资历,还是不甘心被资本束缚手脚,冉时能理解他们的悖论。
“人无完人嘛,王导也是吃了投资分股的亏了,”陈导叹气,“我也是如此。当初被经纪人坑了一把,让常舟投资了电影。还好我去了《演员星生》,碰见了你。这绝对是我作为导演的最大荣幸了。”
“我也很感谢陈导赌给我一个做主演的机会。”
陈导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灼灼:“这绝不是赌。看见你表演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了,你给我的感觉,和当年选任光年做主演时一模一样!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拿到属于自己的荣耀。”
冉时被他说得心情澎湃,用力点点头。随即,陈导认真和他讲了接下来的安排。
“我有个疯狂的想法——这段时间内,我们不按照场景排戏,只集中拍摄林夏直面负.面情绪的镜头。”
冉时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我保证能会让你的表演完成度更上一层!但需要你长时间沉浸式入戏。这是一个你我之间的挑战,你可以拒绝,我不会怪你。”
冉时忍不住抬头望向走廊那端,平静看着自己的任光年。
两个人的眼神在静谧中交融。
冉时转而看陈导,眼中熠熠生辉:“我接受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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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导指挥场记打板,开始拍摄。
林冬一脸冷漠地站在校门口,同班同学都远远避开她。
“她是精神病,之前还和沈晓明打起来过,好凶!”
“她哥哥还杀了人的,真可怕!”
林冬抓紧了书包带,突然一只手想接过她的书包,林冬猛地一夺。
“是我。”来接妹妹放学的林夏声音疲惫,“对不起,哥哥下班来晚了。”
他帮妹妹拿着书包,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和一旁的老师说了几句。
林夏蹲下.身,和林冬商量道:“你住老师家几天好不好?最近家里要翻修东西,很乱,不好住人。”
弱小的身躯紧紧颤抖一番,表情忽然空洞,语气颓靡:“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知道我生病了,谁都不喜欢我,我拖累你了是吗?”
——“抱歉……妈妈病得这么重,拖累你了。”
冉时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喉中苦涩。
“药吃完了,我的病还治不好,哥哥,对不起。”
林夏悲伤地看着林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被林冬的情绪带入消极的泥淖中:“不……是哥哥的错。哥哥对不起你。”
学校老师带走了林冬,林夏仍然是那副表情,他在街上缓慢走着,路人议论纷纭,都避开他。
林夏撒了谎,他根本没有去上班。沈老板被害的第二日,小道消息沸沸扬扬传遍小城,他立刻就被辞退了。梁川为他洗刷冤屈后,林夏才得以找到一份零工。
但今天老板突然听说了传闻,半句解释不听就轰他走。
他一路踽踽独行回家,鲜红刺眼的几行大字直接刷在门前,油漆未干:“欠债还钱,父债子偿!”
林夏刻意不去看,开门进屋,看见桌上的空药盒,勉强提起力气给医生打了电话。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最近林冬很容易激动,症状反复发作,我想预约下一次的见面。”林夏说到一半,强忍着尴尬,“但我现在手头紧迫,之前欠的,能先缓缓吗?”
听到否定答复的林夏双肩卸力,摇晃倒在沙发上。简单的语句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刚挂断电话,陌生号码就拨进来,伴随着门上一阵猛烈拍击。林夏一阵反胃。
“你逃多远都没用,我们都会找上门!”
“你都杀.人了,怎么不知道抢点钱还债?”
冉时默念剧本上的台词,恍惚想起几乎同样的场景。
——“你是故意把自己搞瞎的吗?啧,怎么没赔到保险钱啊?开门!别不开灯装死,知道你在里面,赶紧还钱!”
冉时一阵窒息,强行压下记忆中一并汹涌而出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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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枯坐到深夜。
文书翻译的兼职他早已完成了,但怎么都提不起交稿的劲,也无法对薪酬有半点在意——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在乎了。
门外似乎还有人走动。
林夏已然抽离的魂魄游荡进浴间,把自己锁在狭窄的黑暗中。这里是他最安心的去处,潮湿,窄小,阴暗。
但冉时不太好受。这是他第一次为了演戏,独自身处在黑暗之中。冉时忍不住颤抖,油然生出的恐惧立刻霸占心神。他一边努力给自己心理暗示,一边深呼吸,压抑呼吸频率,背靠瓷砖坐下。
只是暂时的拍摄,没有什么好怕的。况且,那个让他安心的人,就在一门之隔呢。
冉时忍不住在心中细细勾勒任光年的面容,紧张情绪缓解了大半。
林夏捞起袖口,趁着一点星光,端详在常年长袖遮掩下,细瘦腕口上的,密密麻麻的伤痕。
林夏够到了水池旁的刀片。
他的手都在抖,咬咬牙捏住刀片,悬在手腕上。刀刃嵌在指肉之中,连心地疼,但林夏不介意,他直直盯着浸润了指尖血的刀尖,连手机嗡嗡作响也听不分明。
就在他用力划开薄薄皮肤的瞬间,一只手死死钳制了他的动作!
头顶的灯光倏然亮起,照得一室昏黄。
梁川低吼着他的名字,硬是把林夏从自杀边缘拉了回来。
林夏一手的血,手腕上已经割开了半道深刻的伤口:“梁警官,怎么是你?”
梁川赶紧抽了条毛巾压在他手腕上止血,双唇紧抿:“别说话!”
冉时看着一脸急切的任光年,忽然觉得有种异样的熟悉。每一次,都是任光年把他从危险边缘拯救回来。
任光年就是永寂黑暗中照进的唯一一道光,无言引导他走出阴暗,一点一点找回追寻光明的希望。
原来他的心没有枯萎,还会在感受到身边温热气息的时候,疯狂跳动。
一行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
林夏盯着自己手上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疤痕,绝望的情绪淹没头顶。永远还不完的巨额债务,高昂的诊费药费,他和沈老板的恩怨……
他捂着眼睛,崩溃到破音:“梁警官,你还是把我当成凶手逮捕吧——”
任光年反应很快。意识到冉时情绪所至,直接改了台词。
梁川愣了愣,不可置信:“事情没坏到这个地步!你还有林冬,别这么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答他的,是深重叹息。
林夏摇头,他早已沉浸在绝望的深渊之中,无可自拔:“林冬的病怎么办?欠的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梁川皱紧眉头,抬高他的手腕。
“那你至少应该相信我。”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这不是你的负担,这是我的负担。我一定会把你该有的一切,都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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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拍摄完毕,陈导喊了过。
从刚才冉时自由发挥起,陈导就激动地团团转,要不是看到冉时还没出戏,早就冲上去搂他的肩膀夸他了。
冉时缓了几分钟,仍然撑在洗手池前,表情未变。
陈导不免也开始担忧,在这种状态下,冉时要是能分清楚自己或者角色的情绪,不仅能遏制心病,对演技的领悟也会更上一层。
为了拍这场戏码,陈导清了场。他转身出门,让人去找场外的小杨,至少给冉时拿件外套。
又过了半晌,冉时终于动作起来,想抹掉脸上一点泪痕。
任光年抓住他的手腕:“别擦,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