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番外(4)
两人忙着烫菜吃,也没顾得上说什么正经事,只聊了下最近各自的近况。
华国C省的火锅果然名不虚传,苏子白也难得放开吃了一回,出来时倒觉得有些撑了。
回到家时,苏子白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火锅味。衣服肯定是不能要了,又泡了半小时澡才觉得身上的味道终于散去。
夕阳西下的黄昏,白色的沙滩被染成金黄色,五岁的小男孩一边拉着爸爸一边拉着妈妈,在清凉的海风里光着脚丫子踩在湿软的沙滩上,海水冲过脚面时有一种柔软的触感,温和又安心。
他被爸爸抛起,又被牢牢的接住。腾空时他觉得他只要一抬手就能触到那湛蓝的天空,阵阵海浪声中掺和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6寸的奶油蛋糕上插着蜡烛,他戴着寿星的帽子跟爸爸妈妈一块唱生日歌。
鼻腔里依旧充斥着海水的淡淡咸味,嘴角边也还带着游玩后的笑意,小男孩靠在妈妈怀里睡得香甜,不时还要眨巴下嘴,就像在吃那甜甜的奶油蛋糕。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划过天际,满目的鲜血,残破的躯体,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那个昏黄路灯下的黑夜里。
在一声盖过一声的绝望痛哭声里,苏子白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还有些陌生的屋顶,目光还未清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抬手擦了一把脸,摸到一手冷汗。
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凌晨2点半。
苏子白坐起来缓了十几分钟才清醒过来。睡衣早已被冷汗湿透,起身去浴室洗澡,让热水一遍一遍的冲刷他疲惫的身体。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梦里的场景和记忆中的现实混杂在一起,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像是被扼住咽喉般呼吸困难,漆黑的眼眸里再次染上血色。
哐当……,原本抓在手里的喷头应声落地。苏子白扶着墙,缓过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
直到半个小时后,苏子白才脸色苍白的从浴室里出来,洗漱用的玻璃杯碎了一地,被划伤的脚踝渗出一点血迹又快速的干涸,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打扫好卫生间,换了床单被套重新躺在床上,却再无半点睡意。
今晚无月,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天空上挂着的那些星星。不知道那一缕缕幽光是从几万光年外照射过来的,而那些星星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或许早就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再次醒来时已接近中午,脑袋还有些发沉,苏子白知道这是昨晚吃下安眠药的后遗症。
洗漱后下楼,发现小伍已经等在客厅,电脑放在茶几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见他下楼就抬头打了招呼,“少爷,早。”
苏子白面不改色道,“嗯,早。等久了吗?”
“没有,刚到不久。”小伍把慌也说得面不改色,其实他十点半不到就到了,发信息见没回就上来等着,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苏子白到厨房准备午餐,冰箱里的食材并不是那么齐全,挑挑练练后决定做个意大利面,再拌个水果沙拉。
开始烧水煮面后苏子白又从厨房探出头来说了一句,“午饭吃意大利面可以吗?”
小伍闻言头都没抬,继续看电脑,随口应道,“可以。”
“还有,下次记得叫醒我。”
“好的,少爷。”
说是这么说,但是苏子白敢肯定他下次还是不会叫。
两人吃完面后就出了门,出门前苏子白倒是没忘记给赵欢发了信息,告知自己要去医院的事情。
从公寓到张云住的医院有一段距离,苏子白坐在后座上,定制的电脑放在腿上,处理前两天没来得及看的邮件。
在一堆工作邮件中有一封比较特别,是小镇上的房东老爷爷给他的回信,谢谢他喜欢他的家,邮件下还附有一张冰雪融化后小镇的样子,在远处的山脉衬托下显得宁静又安详。
点击右键将照片保存下来,然后想起飞机上的那个梦境,很想再去一次。
到达私立医院门口,苏子白毫无意外的看到了赵欢。穿着一身及地长裙,亚麻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温婉贤淑,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她算是苏子白在张家唯一还说得上话的人。姑姑苏盈盈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疗养,赵欢是她唯一的女儿。
当年他能离开张家出国,全都是因为姑姑苏盈盈。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能那么快的脱离张家。所以即使她另有所图,苏子白也对她含着几分感激,对表姐赵欢亦是如此。
“表姐,好久不见。”苏子白走过去打招呼,他能猜到赵欢过来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当年的那些旧事。
“子白,好久不见。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赵欢笑着看这表弟,他们见面次数不多,她其实是有些害怕苏子白的。她这个表弟表面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说一句温润如玉并不为过,只是赵欢不知为何却发自内心的觉得怵得慌。
苏子白淡笑道,“不了,一会还约了朋友。等有时间了我再请表姐吃饭。”
“那好吧!”赵欢犹豫了下,最后咬咬牙说了出来,“子白,外公病得很重,当年的事情你能不能……”
“表姐,”苏子白打断了赵欢的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睛里却毫无暖意,“你姓赵,别掺和张家的事情,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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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赵欢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触及苏子白眼神时不自觉咽下后面的话。
“表姐,再见。”苏子白说完直接走进了医院。
赵欢看着对方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把人叫回来。就像苏子白说的,她不该掺和,当年的事情早就是一本说不完也理不清的烂账。
被打过招呼的保镖没有阻拦,他跟着护士一路顺畅的进到病房里。
管家看到人进来,微微颔首,“小少爷,您来了。”
苏子白只是扫了一眼管家没有出声,病房里并无多余的人,想来是知道自己要过来提前清了场。
躺在病床上的张云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看到是苏子白后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用没打点滴的手指了指床边的凳子,“来了,坐吧。”
苏子白缓步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看着张云那张灰败的脸和浑浊的眼睛,看来消息说的没错,是没几天好活了。张云是一个星期前病重住院的,张家随后封锁了消息,外界对此还是一无所知。因为张云手上还握着张氏的股份,消息传出去必定对股价产生影响。
在管家的帮助下,张云半坐起来靠在床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笑意,颇有几分慈祥的样子,“子白,你能来我很高兴。”
苏子白靠在椅背上,坐得闲适,单手撑着下巴,轻声说道,“你快死了,我也很高兴。”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张云没想到苏子白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突然一口气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被堵住的喉咙传出嗬嗬的抽气声。灰白的脸色也涨成了猪肝色,青红一片。
管家赶紧扶着老爷子轻拍后背一边给他缓气,一边轻声安抚,“老爷,别着急,小少爷说的那都是气话。”又回身看了一眼苏子白道,
“小少爷,老爷现在受不得半点刺激,您……”
张云抬手挥了挥,打断了管家的话,“不怪他。”
嗤……苏子白嗤笑一声,好看的眉眼里全是讽刺,他倒想看看对方这一副大人有大量,道貌岸然的样子能装多久。
过了好一会,张云终于缓过来,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问,“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死了。”
“没错。”苏子白还是一副闲适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点头承认,“我就是盼着你早点死。”
张云的手握紧再松开,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年自己为了徐家的支持和张氏的发展没有护住他,那现在的一切就都是报应。
“子白,我知道你恨我恨张家,但你作为张家人,张氏的股份也有你的一份。”
“是吗?我是不是该说谢谢?”苏子白眼中满是不屑,他才不会相信病入膏肓都不舍得松手的张云会轻易把张氏的股份给他。
张云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回张家来,好好辅佐峰儿一起管理张氏,张氏自然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