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毒舌向导+番外(5)
主任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可再看众人的表情,显然是不想开的。
麻醉师见对方有些动摇了,竟向他跪下了:“求求你,我怀孕三个月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主任我求求你了。”
主任这才有些为难道:“现在不是我个人意志的时候,你问问大家伙愿不愿意?”
麻醉师充满希望地望向昔日的同事,却见每一个人都开始眼神闪烁躲避她的目光。
有人小声道:“开门是很快,但是谁能保证他现在没有被那东西感染了?”
这话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主任只好道:“小唐你看这事,我确实不好为了一个人把大家都给卖了,要不……”
开门意味着风险,自然不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冒这个险。
麻醉师抬起满是难以置信的脸道:“你们在干什么?他也是你们的同事啊!把他放进来有这么难么?!”
门外的动静吸引来了更多的怪物,它们将那男人围在一角,男人只有用着手中的水枪负隅顽抗,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可是人群中仍旧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支持她,她见劝说无用,便想要冲上去强行开门。
男人朝其他人使了一个颜色,说话间便将麻醉师两条胳膊架住。
门外的男子手中的水枪很快便用尽,他被那些东西包围了。
麻醉师尖叫着奋力挣脱众人,可是她的力气敌不过对方,只好眼睁睁看着身着白大褂的男子被怪物撕咬,最后的镜头,是一双睁大了充血的双眼。
麻醉师泣不成声,她无助地拍打着大门,蹲坐了下去。
外面的惨叫和骚动在她的哭泣声中渐渐停止了,主任内心似乎有些愧疚,拍拍那麻醉师的肩,转身离开了。
有几个护士站出来劝她:“小唐,算了,就当你俩没缘分,想想你自己和孩子,你自己还要活呢不是。”
麻醉师一张秀气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慢慢从痛苦变得空洞绝望,仿佛那一双眼只是深陷绝望的寒潭,挣扎不出半点希望。
又有人小声议论道:“小唐的丈夫在ICU,刚刚陆老师不是说那儿是安全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谁知道呢,也许运气不好,被人关在外面了也说不定呢。”
麻醉师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消失。
宋之孝突然想到,也许那医生本来是安全的,因为担心怀孕的妻子,才冒险来到这手术室,哪里想到,这一路,竟成绝路。不过,此时人已经被怪物咬得面目全非,哪里还能知道真相。
宋之孝有些心酸,转头不敢再看。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他忽然也有些痛恨方才没有说话的自己,他知道自己心里也有一个小人,在黑暗的角落劝说他。在这种关乎自身性命的事情上,自私总是容易活得长久的。所有人都深谙这道理,所以便也撕掉伪善的面具,做回兽性的自己。
眼见危机解除,众人纷纷散去。
就在宋之孝决定回手术室开一瓶葡萄糖压压惊的时候,忽然,人群之中传出一声尖叫,众人回头一看,一个护士惊恐地看着身边一个病人,此人穿着手术衣,痛苦的捂着自己右腹,蜷缩了下去。
人群骚动了起来,却无人敢上前查看,有人突然道:“他、他刚刚是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其余病人也开始心中泛起嘀咕:“会……会不会是这人也……”
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抓紧时间趁他没发作,丢出去吧。”
宋之孝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弱弱说了一句:“如果他是正常人怎么办?”
旁边一个年长的护士道:“得了病也活不长了,白白拖累大家。”
宋之孝平日里说话从来轻声细语,哪里讲得过这些四五十岁的妇人,瞧了一眼对方帽子上的两条杠,顿时无话可说。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只剩下那病人疼得在地上哭爹喊娘,挺大一把年纪了,全然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打滚。
宋之孝始终觉得不妥,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张兰的尸变,明显和此人的症状不同,但他话刚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如此近距离的和那怪物接触过,万一别人也怀疑他怎么办?
他不想见死不救,前提得是不会殃及池鱼。因此,他沉默了。
这时候,刚刚和那个年轻护士一起清点完物资的陆阑秋回来了,瞅了一眼众人,问道:“这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哨兵攻登场,我陆老师一向无所畏惧,看不惯,正面刚。
第4章 章四 要命的手术
宋之孝不敢开腔,那位年长的护士长站了出来,朝那病人努努嘴:“陆老师,这人也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喊肚子疼,大伙儿商量着要把他扔出去。”
陆阑秋微微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地上的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那是个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穿着病号服,一张脸铁青,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跟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可怜极了。
没有人敢上前帮他。希波克拉底誓言说,要尽其所能,遵守为病人谋利益的原则,并杜绝一切堕落及害人的行为。要尽其所能,除人类之病痛。
可是灾难来临,没有人会为他们谋利益,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救他们。
宋之孝有些忍不住了,轻轻在陆阑秋身边说了一句:“这人疼这么久了,要变怪物早就变了。”
陆阑秋转头看了他一眼,银边眼镜适时地反了一下光,晃得他心里直打鼓,赶紧闭上了嘴。
可是陆阑秋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急不缓地过去,拉起那人的手腕,确认他的身份信息。
“哎陆老师你……”有个肝胆科的医生想要上前去拉他,挺人高马大一小伙,也不知被碰到了什么地方,被陆阑秋轻轻随手一推便倒下了,顿时懵了,十分怀疑的看看自己的身体,仿佛它瞬间变成了一团绣花枕头才这样不堪一击。
那边厢陆阑秋已经有了结论:“是张老师他们那组的病人,原定的3点手术,应该提前1小时就推下来了,应该没有接触过那东西。”陆阑秋扶了扶滑下鼻梁的眼镜,之后他开始查体,在麦氏点明显触及到压痛、反跳痛之后做出诊断:“既往慢性阑尾炎病史,应该是急性发作,要立刻手术。”
之前那护士长又站了出来:“不行,现在没有监护仪、没有腹腔镜,怎么做手术?”
陆阑秋一边快速地清理着现今能用的器材,一边道:“就用丙泊酚,静脉麻醉,半小时之内结束手术,不用腹腔镜,用传统手术方式。”
护士长仍旧认为不妥:“他术后会有一段时间昏迷,到时候咱们要转移怎么办,可不能带上他。”
陆阑秋已经开始准备刷手了:“丙泊酚是短效麻醉,他醒后只会有宿醉的感觉,咱们现在也说不准能呆多久,先试试吧。”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还需要一个助手。
他抬眼望向众人:“我需要一个助手,你们谁自愿?不用勉强。”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竟无人搭话,之前与陆阑秋合作上一台手术的医生默不作声地躲在人群的最后面,低头无语。
陆阑秋叹一口气,转头看到身边的宋之孝,这小子竟用一种满含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他当然不是陆阑秋心中理想的人选,今天第一天报道就迟到,性格散漫、得过且过……他的规培手册上评语没有一点亮点。但是,他看着对方闪亮的素食动物一样的眼神,他决定相信对方。
这小子身上,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拗。
陆阑秋看一眼宋之孝,不再犹豫:“小宋,你过来一起洗手,一会做我的助手。”
宋之孝几乎要摇起了尾巴:“哎!”
陆阑秋将手术衣包打开,利落地将其往空中一抛,双手伸进袖子里,眼神示意一旁的年轻护士来帮他系带子。
那是之前和陆阑秋一起去库房的护士,她看了一眼使劲冲她使眼色的护士长,咬咬牙还是上去帮陆阑秋的忙。
年长的护士争辩不过,无可奈何道:“陆老师,我可是劝过你了,要真出了事儿,大家可不敢保您。”
陆阑秋头也不回地踩上手术间的踏板:“谢谢好意,我心中有数。”
一盏蓄电灯亮起了,像是黑暗中的萤烛之火一般摇摇欲坠。
这不是宋之孝第一次上手术,却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手术。阑尾切除,所有外科书上都有的入门级手术,在如今腹腔镜普遍运用的年代,基本已经被淘汰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