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自我批评【CP完结】(5)
何易安说到做到,拿了枕头就去睡沙发了,澡都没洗。
这一晚,何易安又梦到了傅晟。
但这回不是那种梦。他梦见傅晟还在读研三,不顾导师反对非要毕业;梦见傅晟毕业后刚工作,太过青涩架不住劝酒,喝多了扒着马桶吐。他在梦里心疼坏了,自己却像个固定摄像头似的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觉醒来,比不睡还累。
何易安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可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了一下门。
傅晟也没真的锁门。何易安悄悄走进去,看见傅晟还在床上熟睡,很安静,很安稳。何易安连坐下都没敢,就站在床边看着。他很久没见过熟睡中的傅晟了。
这个人和他在一起九年了,两个人从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起走到了而立之年,从一穷二白终于到如今也算事业有成。何易安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能接受傅晟的离开。但这还是爱吗?他跟傅晟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种热烈的激情了,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又平平淡淡,何易安怀疑这一切都只剩下“习惯”。
但是现在他看见傅晟安稳地睡在床上,倒觉得很安心。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于是悄然退了出去。
(九)
傅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他洗了澡穿好衣服出来,看见何易安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可能是怕吵到他,电视声音开得很小,几无可闻。
何易安听见声音,抬头朝他笑笑:“起来了?吃早餐么?”说着打电话给前台叫餐。
傅晟在他侧面坐下来,双肘撑在腿上。他看上去是有什么话要说,开口却又有些艰难,右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左手腕。
何易安注意到他手腕上那支omega,是某年傅晟生日时自己送的那支。
“何易安,”傅晟终于开口,“要不咱们分手吧。”
何易安脑子嗡地一下。其实他大概知道傅晟要跟他说什么,但当“分手”这两个字真正从傅晟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问:“为什么?”
“为什么啊…”傅晟听着笑了, “我在Des等了你三天,你都没有看到我。”他抬头直视何易安的眼睛,“何易安,你说的,当年那么多人,你可是一眼就看到我了。”
何易安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乱成锅粥。心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什么叫在Des等他?而且我明明看到你了,只是你不知道啊!
“不是,就这点小事?你就说分手?这太…”这理由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小事?”傅晟突然站起身,他面无表情,这句话讲得也毫无温度,“的确是小事,也是最后一根稻草。”
但压死骆驼的,永远不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傅晟步步逼近,弯下腰撑在何易安两侧:“这段时间来你在干嘛,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那你敢说你还爱我吗?啊?”何易安推着傅晟站起身来,“你一周又有几个小时在家?就算在家你有多看我两眼?有几句话肯跟我说?这么多年了,你敢说你一直爱我?”
这一推太急,傅晟没站稳向后踉跄了两步,被何易安推着抵到墙上。
傅晟微微抬颚看着他。看他蹙起的眉,高挺的山根,耳垂下一个几无可察的耳洞。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让他卸下防备与伪装,让他即使剑走偏锋、一意孤行也要在一起的人。
他感到疲惫,鼻尖有些酸:“是啊。”
何易安一下子被这句肯定打得有点蒙,本能犟嘴:“那也没见你平时多热情…”
“何易安!”傅晟打断他,“爱不是永远的干柴烈火,爱是你应酬喝多了回家,我再累也会先照顾你;是我下了手术靠在走廊就睡着了,你听说了会心痛……易安,你还会心痛吗?”
还心痛吗?何易安不知道。他好像为了生意一直都很忙,忙得都很少留意“傅晟累得在走廊睡着”这种消息了。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质问的傅晟,让他心疼极了。
说到底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忙于工作呢?不是为了给自己和傅晟一个更好的生活吗?不是为了回报傅晟那句“我来养家”吗?不是因为傅晟为了两人的生计中断学业而心有余悸吗?
一切都本末倒置了。
何易安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地更快,他一把搂过傅晟的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傅晟没有一点挣扎,他把头靠在何易安肩上,几乎没有一丝力气,将所有重量都靠在了何易安身上。
何易安感觉肩膀湿润了。
傅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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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易安能被原谅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傅晟会怎么想。啊!
(十)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
傅晟轻轻推了推他:“你去开门。”
何易安却没有动,任门铃一直响着。他抱着傅晟,声音低哑:“别说分手。”
傅晟十分无奈:“你二十八岁了,别跟小孩子一样行吗。”
何易安还是不动,他把下巴靠在傅晟肩上:“别说分手可以吗。师兄,别说分手。”
傅晟叹了口气,“好,先不提分手。”
何易安这才放开他去开门。他看到傅晟神色如常,仿佛刚刚流在肩膀上的泪水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门外是服务员送来的早餐。他把两份餐点拿进来放下,听到傅晟说:“但我们还是分开一阵吧,都好好想想自己,想想这段关系。我考虑好了,会给你打电话。”
何易安很长时间都没发表任何回应,他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继续吃自己的早饭。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反对。他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做的事,好好问问自己的心,是怎样看待对傅晟的感情。人在二十岁的时候能够爱得歇斯底里,也许三十岁的时候爱却变得云淡风轻。
傅晟吃完早饭,谢绝了何易安说送他回去的建议,自己打车回了酒店。
左右无事,他在书桌前静坐了一会儿,觉得很累,正打算扑到床上再睡个午觉,却又听见了门铃声。
傅晟觉得奇怪,他来北京的事还并没有告诉什么朋友,自己也没有要求打扫房间。他边想着难不成是何易安又找了过来,边去开了门。
门外却站着两个陌生人。站在前面那位很好认,他身着酒店制服,胸口还有名牌,看样子应该是客房部的管理人员。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这男人很高,这种天气还穿了一身考究的黑色压纹西装,只是没系领带。他戴着墨镜,见到傅晟开门,便把墨镜摘了下来。
傅晟觉得这张脸莫名有些眼熟,就看见那人伸出右手向他致意:
“傅医生你好,我是何倚南。”
傅晟立马想起来这男人是谁了。这人是“家阖”集团的执行总裁,何家的大少爷,何易安的大哥——何倚南。
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
(十一)
傅晟不曾怠慢,他与何倚南握手致意,侧身让人进来,又请他在窗边坐下,自己转身去泡了一壶茶。
何倚南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傅晟将两杯茶放在小茶几上,自己也在何倚南对边坐下时,何倚南才开口:“傅先生,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我是何易安的哥哥。”
傅晟点点头:“当然认识。”
傅晟自然是认得何倚南的。恐怕全中国都少有不知道他的——何倚南三十岁出任家阖置业执行官,可谓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商界一颗闪耀的新星。况且他是何易安的哥哥,傅晟看新闻的时候自然不自主地多关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