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帷深下+番外(48)
他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时间肯定来不及。
柳清宵决定将计就计，就让外面的人以为他死了。这样后续无论要做什么，他亲自动手的时候都会方便很多。
但这件事，他一个人是做不成的，必须有一个身份地位乃至辈分都像那么回事的人来宣布他“身亡”的消息。
正常情况下，这个人最好是江重行。但现在江重行不在国内，甚至这件事都不能让他知道。
于是柳清宵连夜请来了江老夫人，将自己后续一连串计划都告诉了她，请她帮忙。
江老夫人坐在病床边有些局促的椅子上，艰难地伸了伸腿：“我可以帮你，但重行那边你要怎么办？”
柳清宵静了静，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会把事情告诉他，不会让他担心。”
他对江老夫人说了谎，这件事，他瞒江重行瞒得最紧。
当时他乐观地想，反正不出三天江重行就会回来，到时候他一见江老夫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一行人被江洛摆了一道，比原计划足足多停留了十天。
倒是谢蓝来看他的时候劝了他两句。
那天天气不太好，天色都是阴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眺望这座城市。
“你想好了吗？”谢蓝的语气是少见的严肃，“这样一来，你就要放弃你过去二十八年的身份，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了。”
“以江家的实力，给我弄个新身份不成问题，”柳清宵的语气比他轻松得多，“不用担心。”
“可是，”谢蓝叹了口气，“这样的话，你就再也没有读滨大的同学，很喜欢你的老师了。”
柳清宵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我这过去的二十八年，前十几年为报仇而活，后十几年为报恩而活。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他淡淡地笑着：“这样也好，我想为自己重新活过。”
手术做得很成功，除了轻微的神经衰弱，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江老夫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按照原定计划对外发布了柳清宵在手术失败去世的讣告。在ICU里住了两天，柳清宵就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他没住普通病房，而是去了江老夫人那座没什么人知道的山庄休养，顺便处理投毒人的线索。
投毒人那条线，他让楚璇带着江家的几个保镖亲自去跟的。楚璇这件事办得很漂亮，不负所托地钓到了一条大鱼。
借着这条大鱼，江洛埋在江州集团的最后一条暗线被连根拔起。集团上下经过这次清洗，已经被江重行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柳清宵结束了这件事之后足足昏睡了一天多，醒来之后精神萎顿了很久，也没有精力再关注国内外新闻，也不知道江重行他们被扣留了这件事。
也就造成了江重行在国外度过了悲伤欲绝的十天……
“在这件事上瞒着你，我很抱歉，”柳清宵抿了抿有点干涩的嘴唇，“但是为了保证计划没有意外，我必须瞒着你。”
“你让我知道了会怎么样？”江重行语气沉沉的，有些隐怒，“难道我会做出什么不负责任的事吗？我是这么不成熟的人吗？”
“你会，”柳清宵捏了捏他的手，语气却很平静，“如果我在一开始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你还会出国吗？你出国之后还能专心致志地对付江洛父子吗？你能保证你不会打草惊蛇吗？”
一连串的质问把江重行砸懵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柳清宵截断了话头。
“你不能，”柳清宵笑了笑，语气中没有一丝赌气的意味，“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你舍不得我。这无关我对你信任与否，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与你成不成熟无关，也与你心不心狠无关，有句古话叫关心则乱。你只是对我关心则乱。这不是不信任，你明白吗？”
关于之前两人聊过的信任问题，就这样得到了答案。
柳清宵用一种温柔无比、满怀深情的语气告诉他，不是我不信任你，你只是太重视我，我知道。
也许是今天的风太温暖，也许是柳清宵的声音太柔情，江重行突然就释怀了。
他俯过身，轻轻拥住了柳清宵，在他的耳边亲了亲。
窗外光芒万丈，朗照人间。
第39章 番外
气温渐渐回暖，等到柳清宵回医院复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
给他复查的是陆憬的师妹，也是陆憬为他牵的线，这位在AO结合科很少见的女性Omega医生，她姓苏，履历相当光鲜，已经不坐诊很多年了，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科研上。
苏医生看过了他的检查数据，微微颔首，笑了笑：“恭喜。”
他度过存活期了。柳清宵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紧攥着的手骤然松开，手心里满是细汗。
“恢复得不错，你的家人把你照顾得很好，”苏医生拽过处方单为他开药，“接着服药，三年之后再复查。如果三年之后指标没出问题，你就痊愈了。”
苏医生将处方单推到他面前：“不过，手术成功了，也就成功了一大半，后续恢复不需要太担心。”
柳清宵笑了笑，将处方单收了起来：“谢谢医生。”
他顿了顿：“苏医生，你知道陆憬医生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苏医生耸了耸肩，“上次他打电话过来好像还在中东吃沙。虽然我们是同门，但他读书的时候就是一个挺特立独行的人，不太能理解他。”
柳清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提着药品走出医院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靠在车边的江重行。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柳清宵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药品袋递给他。
“事情办完了，想着你这边可能还没结束，所以过来看看。”江重行语气和脸色都很温和，看起来心情不错。
“今天的事情很顺利？”柳清宵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为什么这么说？”江重行绕到驾驶座坐下，发动了车，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心情不错，”柳清宵拿出自己的手机，“我看得出来。”
江重行轻轻笑了一声，随手拧开了车载音响，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意地敲了敲：“心情好也不一定是因为事情顺利，也有可能是因为有好事要发生。”
“哦。”柳清宵翻着谢蓝发给他的信息，随口应了一句。
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江洲的财务总监也换了人。柳清宵是个闲不住的人，身体刚刚好了一点，就想着找点事做。谢蓝有个在起步阶段的项目刚好缺合作的人，他就过去分担了一部分，现在正在看□□。
江重行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过纠缠，只是打了把方向盘：“带你去个地方。”
“不回家吗？”柳清宵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来，有些诧异。
“今天不回去，就在外面睡了。”
柳清宵皱了皱眉：“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带。”
“不需要你带什么，都准备好了。”江重行在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揉了揉柳清宵的头发。
听了江重行这话，柳清宵放下心来，低下头接着看□□，反正江重行做事一向可靠，他说不用准备，就不怕会耽误自己的事。
江重行开了很久，久到柳清宵看完了□□，还打了个盹，一睁开眼，这辆车还在马路上飞驰。
“这是要去哪儿啊？”柳清宵打了个呵欠，眼角还带着泪花，睡眼朦胧的，竟然让他看出了几分娇憨的味道。
“快到了，”江重行把眼珠子挪回马路上，“喝口水，醒醒神。”
确实是快到了，五分钟后，江重行拐进了一片别墅区，在靠边上的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下车。”江重行停好车，朝柳清宵扬了扬眉。
柳清宵看着眼前的景色，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江重行打开了别墅的门，朝他比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请进。”
别墅里装潢很素净，是柳清宵最喜欢的暖调极简风，但江重行的行为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要干嘛？”柳清宵站在客厅中央，一脸茫然。
“你先坐一会儿，”江重行转身拐进厨房里，没一会儿就端了杯花茶出来，“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