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倾槐(41)
黄小念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南和只能安慰道:“你别哭,这样吧,你让南桑什么时候想来就自己过来玩,这里总归算是他家。”
“真的?!”黄小念破涕而笑,当下万分感谢。
等告辞南和后,黄小念走回新买的房子,计划着明天什么时候带阿桑过去以及怎么继续用言语击败那个做作的男人。
她这两天跟春满月相处下来,对这人的印象就是冷,话少。心下想九哥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人,没一点娇柔气,一定是春满月人前人后表现不一,引诱九哥,其实就是个坏胚子。
黄小念对自己的总结深以为正确,却不能继续让春满月留在南和身边。
“怎么这风寒又越来越严重了,都一个月了还不见好。”南和拿着药汤,轻轻拍着春儿的背,着急地等他咳嗽完,吹了吹手里勺子的药,往他嘴里送。
没等勺子靠近,春满月直接拿过他手里的碗,一口闷了下去。
南和连忙去拿糖水,看春儿眉头都被苦的紧皱在一起,心里像在绞一般难受。
喝完糖水后,春满月起身,走到外间,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电灯的光。
这几天南桑下午都会来这玩,自己亲口邀请的,南和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因为小孩怕热,房间里蜡烛又烧的闷,南和无奈,只能吹了外间的蜡烛,开起电灯。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电灯吗?”春满月突然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因为太亮了,亮到能把人所有的肮脏都放在明面上。”
“春儿?”南和想过去拉春儿的手,但被跑进来的南桑打断了。
“爸爸,你能陪我玩会儿蛐蛐吗?”
春满月看了眼南桑,就又走回房里了。
看着南桑渴望的眼神,毕竟是亲儿子,南和只能在外头陪他,也算弥补这孩子,留春满月独自呆在房内,趴在窗前看院中间那棵玉兰树。
森律一进药典堂大门,就看见南和一人魂不守舍地呆坐在椅子上,手里捣鼓着药杵,上前问道:“南和,他怎么样了。”
南和无力地摇了摇头:“越来越严重了。”
想起黄小念跟他说的试试西药,南和突然问道:“上次你跟我说进一批西药,进了吗?”
“进是进了,你问这个干嘛。”
“春儿这病吃西药的话,该吃哪些比较管用?”
“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森律拿着一袋药品走了进来:“怎么吃上面都有写。”
“谢了。”
“跟我说什么谢,我还想他的病快点好,你也好提着我的酒上门拜访啊。”
南和拍了拍森律的胸口,是真心感谢能够遇见这位人生知己朋友。
森律看了看手上的表,催促道:“没事就赶快回家吧,听说今天晚上有台风呢,小心点。”
台风来的声势浩大,喧嚣声不断拍打着窗户,从缝中斜进来的风雨让屋里的灯花时明时灭,地上浅浅的覆盖着一层被雨水冲刷进来的泥沙。
“南和。”听着外面的风声,春满月突然叫道。
“怎么了?”南和手上正收拾着药片。
“我想回家,回我那个菜园子里去。”
收拾药片的手一顿,转而又继续动作:“好,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回去。”
“北方的天太干,不想呆了。”
南和握住春儿瘦弱的骨架:“那我们就在南边盖一座楼,盖在菜园子前边,再在楼前楼后种你喜欢的所有花,那楼一层就当我南家的医馆,二层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俩一辈子呆在那。”
“然后再也不走了?”
“傻子,南家医训第二条摆在那,楼一旦建成,启明不起,楼门不闭,我怎么走。”
春满月笑了一下,不太懂三条不成文的医训怎么会衍变成南和心里不倒的法则。
“笑什么,”南和勾了勾春儿的鼻子道,“你是我们南家的媳妇儿,家训医训还是要记的。”
春儿嘴型说了声嘁,转而又开始咳嗽。
南和轻拍着春儿的背,使尽全身医术也实在不知道这病根子怎么扎这么深。
“想要回去,你就快点好起来。”
春满月没答。
南和突然慌了,急道:“春儿会一直在的,对吧?”
春满月看向烛台上的暖光:“火光不熄,我就在。”
转而看向南和,南和也看进春儿眼里。
两人不发一语,却互相应答。
☆、第32章 春满月7
“这写的是什么?”春满月看了眼歪歪曲曲丑如虫子在爬的字,无语地看向南和。
“楼里的小花园要种的东西啊,还有这张,”南和将另一张纸递给春儿,“这是楼里初步的设计图,你瞅瞅,哪儿不喜欢我再改。”
“这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药名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到要写别的玩意儿了,这字就成这样了。”
南和心虚地抿了抿嘴,春儿给他的字帖他都有在好好描摹的,而且还趁机让春儿手把手的教了。
可在写那些药名的时候还是好看的像印出来似的,一旦把那些字拆开来写,就成了扭扭歪歪的虫子了。
“哎呀,不管了,这事就交给你办吧,想种什么就往上面写,森律给我推了一个花鸟商,还挺好的。”
春满月白了他一眼,手上还是把这几张纸给接了过来,好好地压在书桌上。
“这几天喉咙还难受吗?”南和示意春儿抬头,打着手电往他喉咙里看了看,皱眉,情况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可以说话,但不舒服。”春满月揉了揉喉结说道,这两天他心情挺好的,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倒是“西药不吃了,不好吃。”
“不行,有用的话还是要吃的。”南和安慰道,“再吃一个星期,现在在调的药汤就快了。”
因为春儿怕苦,南和研究了好久的治喉咙的药汤,最近就要有成效了。
南和揉了揉春儿的头发,看他微翘起的嘴角,忍不住咬了一口。
院里的玉兰又结了花苞。
春满月趴在窗台上,拿着一根毛笔在纸上写着:玉兰,梅兰竹菊,桃花...
笔尖在空气里一点一点,盘算着他的菜园子花园子还能再添点什么,最好是把好看的都种上,一种仅一株,才显珍贵。
春满月勾着唇角,今天那个女人也没来。纵然再不理世事,对冷嘲暗讽他还是能认清的。那人的恶意不跟南和说,也是不想南和为难。
再说,南和今天开始去交接这里的工作,不多久,他们就能离开这,回去了。
春满月细细规划着,脸上是挡不住的期待,突然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等了一会,外面的声响没停,春满月起身,走到门外去看,发现是隔壁一个小孩开着二轮的小车,下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现在正无助地躺在地上大哭。看了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春满月想了想,还是过去扶起这小孩。
小孩头上磕了个大包,肿得发青,两膝和双手都被磨破皮,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春满月问了几句小孩家在哪,可他却是抽泣得不成样子,哭得昏天黑地般,什么也说不上来。
没法子,春满月只能把人往家里带,简单地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小孩渐渐平复下抽泣,身体一颤一颤地抖着,看来是摔的狠了。
“你家在哪?”等小孩平复地差不多了,春满月再次开口问道。
这次不待小孩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阿全!你在哪啊?”
“哎,这不是阿全的小车吗,难不成是进这里面了?”
众人一齐望向面前的四合院,面面相觑。阿全母亲着急找孩子,率先走了进去。
“阿全!”阿全母亲一进去便看到了站在春满月面前抽泣的孩子,立马过去拉过来,上下检查,“你这孩子!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在这一带玩吗,你看看自己摔成什么样了,你欠揍是吧。”
随后看了一眼春满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便抱起阿全就要走。
春满月也不是为了被感谢才救的人,拿过旁边的水喝着,从早上开始他的喉咙又不舒服了,刚刚说了两句,喉咙竟就像火一样的开始烧。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总要找上你。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阿全都摔成这样了你就让他站在这儿?药典堂离这不远吧,把孩子送到药典堂不行吗?”跟在后面的一位大妈指责开始指责道。